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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逃离

自古以来,人们总会把那些漂亮的女人叫做红颜祸水。他们说,越漂亮的女人越容易蛊惑人心使人乱性,最终惹出祸患。年幼无知的我总觉那是无稽之谈。在我的眼里美丽向来与灾祸无关。

我叫沈南烟是江淮名妓沈云娘的女儿。父亲在我的印象里始终是一片空白。娘亲从来不向我提起关于他的点点滴滴。日子久了我也不再会去关心这个问题。从我出生起,我就一直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是个绝色的女子。在我的记忆里母亲总是一袭绯色的罗裙梳着高高的云髻鹅蛋一般的脸上轻敷着脂粉。最美的是那双目光流转时的眼睛,说不出的勾人心魄。他们都说我像极了我的母亲,可是我的母亲听了这些似乎并不高兴。

因为是**的女儿所以我的朋友很少,寻常人家的孩子都觉得我是个肮脏的产物而不愿意接近我。他们说我是**的孩子。说我是被人丢弃不要的野种。我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自由自在的在外边玩耍,我害怕路上陌生人投来的鄙夷的目光。直到有一天母亲从外边带回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姐姐,我才有了第一个朋友。她本来是被家里卖到青楼抵债的,母亲看她可怜又和我年龄相仿便出钱把她赎了过来。看她懂事机灵母亲就给她起名叫做玲珑。

玲珑就像姐姐一样。每当我受人欺负时她便会替我出头。哪怕是犯了错误她也会替我扛下来。我那时候最大的幸福就是等玲珑从街市上回来,她会带给我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还会把发生的奇闻异事当做故事讲给我听。每当这时母亲就会坐在我俩不远处静静的听着。她的眼睛里总是带着一股浓浓的忧愁,随着我渐渐地长大那股忧愁变得越发的明显。可是当我问起母亲只是沉默。我能看出她在替我忧心。只是我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我已经十六岁到了继承母亲的年龄。现在的我明白了母亲的忧虑。官妓的女儿也只能作为官妓。这意味着我要沦为达官贵人的玩物。命好遇到贵人赎身从良,命不好的话只能终身沦落风尘待人老珠黄后在贫病交加中死去。是的,我承认当我知道一切后是恐惧的。我爱我的母亲,但我自心里鄙视她是个**我更不想走上她的老路。

我决定逃跑,是的,我不能眼睁睁看自己坠入地狱。但如果我一走了之。那母亲和玲珑必然逃脱不了干系。我很纠结。明天就是七月初七乞巧节也就是选花魁的日子。如果今天我不走的话那就真的走不成了。想到这里我飞快的收拾好行李准备连夜逃跑。不料,被刚从集市回来的玲珑撞个正着。她看出了我想要逃跑的心思。

你这是做什么!你不管你娘死活了!玲珑有点吃惊。她急忙放下手里的篮子一把抓住我,生怕我从她的眼皮子底下消失。

玲珑姐,我不想留在这里了!你也知道今天我不走以后再想走就没机会了。我想挣脱玲珑的束缚没想到被她抓的死死的根本没办法脱身。

可是你都没和你娘说你就要跑!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连累你娘!玲珑眼角有些湿润。毕竟你娘那么疼你!

是啊,娘当年不顾一切的将我生下来,含辛茹苦的把我抚养长大。如今我竟然为了一己私欲要置母亲于不顾!想到这里我放下了手里的行李。

你走吧。突然门外传来了母亲的声音,那声音坚定的有些可怕。是的,我自从知道了我要走母亲的老路之后我每一天都在想着逃离这里。但是平心而论,我舍不得母亲,舍不得玲珑。我很矛盾。

你走吧,带上玲珑。母亲的声音那么苍凉。是的母亲不再年轻了,想到这里我心里的愧疚便增长了许多倍。母亲的影子在红烛的映衬下摇摇欲坠,我想飞奔过去,却又感觉像被什么缠住一般的挪不动步子。

夫人,玲珑不走!玲珑要留下来!玲珑扑通跪在地上。自打夫人把我赎出来玲珑的命就是夫人和小姐的!这种时候让玲珑丢下夫人不管玲珑做不到!

你不能死,答应我要保护好南烟。如果你想报恩,这是最好的方法。母亲的影子慢慢模糊在纸窗上,只留下她一声长长的叹息。

事不宜迟,趁着生意正忙,我和玲珑从后院偷偷溜了出来。这是我这十几年第一次走在街上,一切对于我来说都很陌生。我仿佛置身于人群当中像一个怪物。玲珑一路拉着我生怕我会走丢。好不容易出了城夜已经很深了。我们暂时住在了城外的破庙里,围着篝火,我们两个相对无言。

你知道么,你娘原本也是要让你走的。她对我说过,作为母亲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愿你一世安好。她是断不能让你与她一样的。玲珑看着我她的表情有些复杂。

这一走,不知我娘会怎样。此时我并不关心别的,我只担心他们会伤害我娘。我叹了口气。此时我有些后悔了。我害怕娘会出现任何危险。

既然是夫人的安排自有她的道理,小姐你要放宽心。夫人一向心思缜密她既然能同意小姐逃出来肯定是有办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的。玲珑的话稍稍的宽慰了我。至少她还在我身边。她和母亲对于我来说都是不能缺少的重要的人啊。

夜很长,但我始终没有困意,玲珑已经在我身边睡下并不时发出微微的鼾声。我披上衣服想去外边看看。第一次在除了那个称为家以外的地方过夜,我有些不安。外边的世界对于我来说太过陌生,我不知道如何去应对这一切。

天空如一块漆黑的幕布铺满了整个我目所能及的地方,隐隐约约的能见到远处几颗星星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在这巨大的穹顶之下我如此渺小。风吹过远处的林子发出飒飒的响声,让人听了很是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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