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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人间自是有情痴(2)

望月城之所以叫望月城,是因为这里晚上的月亮会格外明亮,而城里最好赏月的地方便是沁语阁。

沁语阁专为接待王室权贵设立,此时洛音公主端坐正堂,城主穆云飞刚刚汇报完比武大会筹备的情况。

有侍女快步却又不失优雅的走到公主面前,耳语了几句。

洛音公主站起身来,“既然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城主便回去处理其他公务吧”。

“下官告退”,穆云飞作揖行礼。

寝宫内,女子脱下华丽的王室装饰,换上平常女子穿的衣服,铜镜中的人杏眼柳眉,面若桃花,施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

她看起来有些兴奋,脸上却又忽然挂满忧虑,喃喃自语,“见到他又能怎样呢”。

她生来能语,两岁通晓事理,然后独自进入‘地上一日,洞中一年’的王宫禁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现在十七岁的模样,人间短短的十五天,洞中漫长的十五年。

洛音整理好思绪,望向窗外,天色不晚,但月亮已经微微露头,该出门了。

穆云飞回到城主府,像往常一样找下人问穆修的去向。

“公子带着康统领出去了”,管家回答。

“带着康右?”,穆云飞有些奇怪,康右是府内第一高手,平常是不会跟着穆修出门的。

“是的,老爷,听说公子在如意酒馆受了委屈,还受了点伤”。

“这个不成器的,一天到晚搞事,不过,城里还有人敢跟他动手?”,穆云飞虽然不苟同儿子为人张狂,但又一向护短。

“具体的小人也不太清楚,没敢问”。

“知道了”,穆云飞也没太在意,有康右在,出不了什么问题。

天色渐晚,酒馆里被穆修闹过之后,也没来几个客人,罗羽依然盯着门口出神,右手机械的往口中送酒,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看到夜月的机会。

风杨感觉有些闷,旁边是个相当无趣之人,不言不语,不笑不闹。他如果不是和自己一样爱酒,风杨真觉得和他在一起会疯掉。

罗羽其实也知道自己太沉闷,可是没办法,父亲刚过世,恋人又杳无音讯,心里的雾霾想挥也挥散不去。

“风兄闷的话就先走一步,等天黑下来我也就回去了”。

回去回的是季府,主人季凌在大樊国任官,与罗羽的父亲罗睺是至交,也是风杨的舅父。旧人亡故,季凌在望月城安排了这处宅子,接了罗羽,又唤来风杨。

说的是让二人互相照应,但罗羽听季凌提过,风杨的武功在整个非天大陆也是顶尖一列。谁照应谁,可想而知。

“那不行,穆修来了你是要吃亏的,要是有什么闪失,我无法向舅父交代”,风杨立刻否决。

“好说好说,今天你们两个都闪失了,我去给你舅父交代”,穆修阴阳怪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风杨厌恶的撇了撇嘴,“穆公子要是再趴下的话,明天是不是又会来,然后一直这样没完没了”?

“哈哈,自信”,穆修冷笑。后面跟着一位年纪稍长的男子,倒有几分英气。

“康统领,就是刚说话的那个北斗男”,叫北斗男,是因为风杨右脸的七颗痣,穆修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机智,只因为脱口而出的这个称谓。

康右并不冒失,细细打量着风杨,“阁下什么人,城主府的公子岂是你们惹得起的”。

“被北斗七星附体的人,你家主子不是刚告诉你了吗”,风杨知道对方是在套自己的底细。

“那,接招吧”,说话间康右全身泛出白光,竟是灵力外显。白光慢慢的往双手聚集,最后变成一对玉掌一样。

大陆上习武之人皆是内修灵根,外练功法(招式),二者相得益彰。

“倒是个人物”,风杨嘴上在称赞,佩剑往桌上一拍,却不曾带起,身子轻轻一跃,已到康右跟前。

“带剑之人却不用剑,太小瞧我了吧”,康右露出诧异之色。

许是被人轻视,康右率先攻来,拳掌密密麻麻,劲气横飞。

再看风杨,只守不攻,游走在掌力之间颇为轻松。

众人屏住呼吸,看的热血翻腾,一个招式快猛,一个身如轻燕。这二人一去一来已有三十回合,正似那淘气的小孩,追捕着弱不禁风的蝴蝶。

但谁也不能断定蝴蝶是否一定会被小孩抓住。在场之人没人自信到能躲过康右的十回合的进攻,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风杨定是无暇出攻招了。

穆修见康右一时间奈何不了风杨,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拿不下风杨只会让自己再一次丢失颜面,他哪里还管是否趁人之危。右手微微聚力,流星镖已然捏在手中,只听嗖嗖几声,飞镖冲风杨而去。

“风兄小心”,罗羽轻呼了一声。

风杨似是没听到也没看见,不但不再闪躲,反而右手硬接康右一招,这无疑给飞镖制造了更多机会,更何况那康右的力道没人认为他能接的住。

一招对接,二人双双分开,反是康右退后几步,再看流星镖已经在风杨左手指间一个不差。

穆修膛目呆立,城主府第一高手输了吗?

从风杨左手收回神来,康右拱手道,“阁下只凭身法便可以胜过在下”。

“康统领,你确定不是那小子的对手?”,穆修难以接受,本想好好教训一下风杨二人,现在无疑是又一次受辱。

“公子,先回去再说”,康右低头立在旁边,等穆修发话。

穆修知道老爹穆云飞一向赏识康右,想来他说回去,必定是有原因,如若不然,终也无可奈何。

“听康统领的”,这次穆修没有放出狠话,领着康右悻悻出门。

路上,知道穆修不甘,康右道:“少爷可知整个非天大陆哪些人是惹不得”。

“除了三王室,与七大杀手,其他如高官权贵我穆府还是能周旋周旋的,莫非那风杨竟在此列?”。

“少爷定是没听过一门三国四公子的话了”。

穆修突然放慢脚步,许是为了认真思考康右的话。

“是说一个名门望族出了四个大人物,势力分布三大帝国?”

“并非如此,一门说的是组织,三国也就是三王室,四公子的话,目前知道的有苍圣国端沐公子,和赤穹国墨阳”。

穆修一下来了兴致,“传言千百年一直存在,暗中操纵天下走势,旨在天下太平的组织”?

“正是”。

穆修又露出不解的神情,“那四公子为何又只知道其中两位”。

“具体的属下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这些话出自百晓生”,康右神情茫然。

“既然是百晓生那自然错不了,那康统领是觉得风杨……”。

“属下见他实力深不可测,即使不是四公子之列,恐怕也差不了太多,两虎相斗是最不明智的”。

缤纷大陆,强者总是把握着一席之地,孤云野鹤的浪人少之又少。一个风杨已经很难对付了,无法保证他身后没有势力。

穆修咬咬牙,“只是不出口气,我在望月城还有什么颜面”。

“失不了多少颜面,惹不起的本就惹不起,但能捏着玩的不是照样捏着玩吗”。

穆修突然恍然大悟的样子,“有道理!难怪能成为我爹第一心腹”。

“是少爷心慧”。

酒馆并未被打斗的太糟,所有的伙计都在忙于打扫,似乎是在做最后的清理。

“风兄的武艺只怕是少无敌手了”,罗羽难得开口。

风杨端起酒杯轻啜一口,“天下卧虎藏龙,我这身手勉强过的去,行走在外倒是方便不少”。

是啊,若是自己能有风杨这般,或许父亲被怪蟒蛇重伤也有得救了。罗羽渐渐陷入沉思,八岁修得灵根,本是天纵之资,十几年来灵力却丝毫不增,这让他一度放弃武道。

寻找夜月又困难重重,若不是有风杨在,只怕现在喝酒的光景都没有。想到这里,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又死死盯着门口,下一刻,夜月突然出现才好。

“罗兄总望着门口,是在等人?”,风杨问。

“一个叫夜月的姑娘”。

罗羽凝视着风杨,他多么希望对方能对这个名字有耳闻,然后告知她的下落。但这种可能太小了,毕竟他问过无数个陌生人,结果每次都是让他泄气。

“夜月……”,风杨居然眉头微皱,脑袋里似乎在搜寻关于这两字的信息。

罗羽又一次听到心脏撞击胸膛的声音,“听过?见过?”。

“倒让我想起了一句诗”。

风杨的回答让罗羽的心跳缓了下来,他也不问是什么诗,只作听风杨继续说的姿态。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它明月下西楼”,古诗从风杨嘴里吟出来,又为他多添了几分潇洒不羁。

罗羽一怔,突然朝风杨举杯,“不仅包含了夜和月,也正符合我此刻的心情,好诗!”。

风杨并不知道,就因为这一句诗,罗羽对他好感倍增。

看来这文人雅士的东西也颇有用处,似乎寄托了不少愁思,罗羽一反那要死不活的性子,“风兄,酒作兴,诗表情,就此一醉如何”。

“好,既解闷,又寄愁”,风杨平时本就喜欢诗词这些东西,此刻他不但觉得罗羽不只不无趣,更比一般人有趣的多。

一生一世一双人,半醒半醉半浮生。

念起,天涯咫尺,念灭,咫尺天涯。

生我之前谁是我,生我之后我是谁。

……一时间五花八门的诗句都从罗羽二人的嘴里冒出来,风杨甚至以名字自作了一句’随风飘荡,杨柳可栖’。

这可惹得罗羽拍手叫好,“好一个风杨浪人”。

酒已经去了两坛,伙计们也没了人影。原来酒馆早到了打烊的时间,掌柜的却不敢打搅这连穆公子都敢惹的二人,仍是不停的送酒到桌前。

两人微微有些醉意的时候,又来了一个客人,她看起来并非常常在外行走。黑夜独行的弱女子,使得掌柜颇为好奇。

姑娘一进门目光便锁定在了风杨二人身上,脸上一闪而逝的激动与黯然无人察觉。

“一斤女儿红”。

罗羽一抬头便可以看到那女子的脸,那脸当然不是夜月,他却有一丝心生异样。或许是因为她和夜月一样身为女人,独行却无所畏惧。

“天已黑,姑娘还是少要些,喝了早点回去,如果不是那两位客人,这儿早该关门了”,掌柜有些好心,毕竟世道还没有那么太平。

“无事,我必定在那两位客人之前走”,女子微微一笑。

酒一边下肚一边听旁桌两人吟诗,听到妙处之时,她也跟着暗暗叫好。

不知不觉,夜已经完全黑下来。现在看来,风杨实是真爱酒的人,此刻他依然只是微醉,再看罗羽已经趴在桌上喃喃自语,“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女子听到这里,端着的酒杯缓缓落桌,又丢下银子急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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