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市,渤海县。
张家祠堂内,一名白发白眉的老者负手而立,静静的看着祠堂院子内正在站着的十几口人。
良久,老者抬头看了看天,皱眉对着一名院内一名高大威严的男子问道;”那个混小子怎么没来啊?“
威严男子听着老者的话,额头上顿时出了一丝冷汗道;”爸,要不别等他了吧。”
老者眯着眼睛看着威严男子冷哼了一声;“那小子又去外面坐诊了吧。不学无术的东西。就他那几手还给人看病,别把咱们老张家的牌匾给砸了。去,打电话让他看完病号给我滚回来。”
老者说完也不看威严男子,走入祠堂大殿旁边的屋子里。
登州市里,本草堂内。
张中正一脸严肃的正给一名身穿80年代中山装的老人把脉。良久,轻轻舒了口气对着老人道;“大爷,方子我还要给您改。这回还是吃三天。三天以后,不管晕不晕了,您都要过来趟,好吗?”
老人看着张中正年轻点面颊笑道;“小大夫,我听你的。反正啊,我把我这把老骨头交给你啦。”
张中正听了老人的话笑了笑,随即有一脸严肃的道;”您要治好您的眩晕,这回您回去,必须忌口。猪头肉这些您以后不能在经常吃了,要是您能把酒也给戒了,那是最好。“
老人原本一脸笑容,听到张中正的话,脸色立刻苦了下来;”这个小大夫啊,你看能不能宽容点?猪头肉我可以跟您保证,我以后再也不吃了。可是你不让我喝酒,这简直就是要我老头子的命啊。如果没了酒,我老头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你说是吧?“老人刚说完,周围原本正在排队买药的几个中年大妈顿时哈哈笑了起来。
张中正有些苦笑的摸了摸自己脑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道;”您都这么说了,我还在怎么往下接呢?不过,有一点,那就是酒必须控制在每天最多二两。多了一丝也不行。“
老人听着张中正的话,立刻一拍手道;”只要不让我不喝酒就行。开方子吧。“
张中正点了点头,开始低头书写起来;
钩藤30g、菊花30g、白蒺藜30g、川芎10g、怀牛膝30g、茺蔚子30g、白芍30g、玄参50g、灸龟甲15g、女贞子15g、墨旱莲15g。水煎服,每日三服。
拿起方子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错误后,张中正将方子递给了老人,然后说道;”大爷您去抓药吧。“
老人点了点头,前往柜台抓药去了。老人刚走,本草堂前台的一位小姑娘立刻来到了张中正身边,对着张中正问道;”中正哥哥,那个大爷是什么引起的眩晕啊?”
张中正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嘴角带起了一丝笑意。这个小姑娘叫白少云,是本草堂老板的女儿。对中医极为热爱,打从自己来这里坐诊之后,经常的缠着自己问这问那。因为出身中医世家的缘故,张中正自己对这个小女孩有一种说不清的喜爱。
“那位大爷是肝阳上亢,肝风内动证。记得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步履不稳,头摇肢颤,甚至还晕了过去,症状非常的明显。我给他开了三天的药这是好了很多了。你可以去看看我给他开的那个方子,那个可是很经典的奥。”张中正说着揉了揉白少云的头,把她的头发给弄得乱七八糟。这是张中正最近刚刚发现的恶趣味。
“中正哥哥,你讨厌。又摸我的头。”小姑娘看着自己的头发被眼前的大哥哥给弄得乱七八糟,顿时有些委屈的看着他。
张中正似乎没看到小姑娘的委屈,指着中药柜台道;”还不去看方子,再不去好被那个大爷给拿走了啊。“
话音落下,小姑娘已经一阵风消失在了张中正眼前,回头一看人已经到了中药柜台前。摇了摇头,轻轻地笑了笑,拿起桌上的一本《伤寒论》看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起,张正中拿出手机一看,手一抖,差点把手机给扔出去。看着电话上显示的”老头子“三个字,心里顿时暗暗想到;”坏了,今天是老爷子在祠堂讲《黄帝内经》的日子,我怎么给忘了呢。“随即,挂掉电话,一溜烟的跑出了坐诊的百草堂,打了个车向着家里赶去。
祠堂讲经,这是张正中家族传承中医以来,一直延续的。每年三次,每次家族男女老少必须到场,这是祖训。每年只要一到日子,就算远在国外留学的子弟,也都会赶回来听长辈讲经。这已经成为了传统。如果有后辈在这一天不到场,那么将会被家中长辈执行家法,杖鞭二十抄《黄帝内经》以及《医宗金鉴》各五百遍。
坐在出租车上的张正中想到了家族的规矩,额头不禁流下了一丝冷汗。出租车很快进入了渤海县,停在了张家祠堂的门口。
张家祠堂其实很好找,随便在渤海县一打听就知道。因为张家,是渤海县远近闻名的中医世家。其祖上曾于康熙年间担任太医,流传至今,一度活跃于华夏的政、治舞台之上。传到至今,张正中是第五代传人。
付了车费,张中正小跑进了祠堂,只见祠堂院内张家十六七口人都在切切私语。张中正刚刚进院子,就被大家发现了。
”小正啊,你快去向老爷子认个错吧,老爷子现在很生气啊。“听着兄弟姐妹以及叔叔婶婶的话语,张正中心里顿时暗暗叫道;“坏了,看来事情大条了。”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兔崽子,你还敢回来。老子的电话都敢挂,现在长本事了啊。“只见一名身穿西装一脸威严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张正中的面前。
张中正脸色顿时苦了下来,威严男子正是张中正的父亲,如今正在华夏保健局担任要职的张天罡。
”爸,我那个时候刚刚看完病号。看到您打电话,我立刻挂了打车飞奔回来了。”张中正对着张天罡道。
张天罡冷哼了一声;“就你这个样子还有病号?让你去三甲医院你不去,让你在家里医馆跟着坐几年堂子你也不坐。非要去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店去坐诊。那些药店能有什么病号?你能学到什么东西?别到最后荒废了自己的一身本领。”
张中正听了张天罡的话,顿时不愿意了,立刻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看病人?你凭什么说药店没有病人?你这是歧视同行。”
张天罡看着张中正还敢跟自己顶嘴,脸顿时黑了下来,语气不善的道;“你还敢顶嘴,看来好久没松松筋骨了,是皮痒痒了啊。”
“妈呀。”张中正听了张天罡的话,立刻惊呼一声,然后跑到了一旁人群中老妈陈紫衫的身后道;“妈,俺爹要揍我。”
看着张中正有些畏惧的样子,陈紫衫瞪了张天罡一眼。这一眼刚瞪完,周围的亲戚顿时笑了起来。
“嗯哼”这个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紧接着,周围所有人立刻停止了笑声,变得一脸肃穆,如同换了另一个人一样。张天罡也沉默了下来,缓慢的退步到了自己老婆陈紫衫的身边。
张中正转过头,只见一名白发白眉的老者大步走了进来。砸了咂嘴,有些干涩的对着老者叫道;”爷爷。“
老者是张中正的爷爷张厚道,如今张家的定海神针,大国手,张家的第三代传人,也是目前中医界最长寿被称为老怪物的一员。在家中是说一不二的主,家里的小辈没有一个没有被他揍过的。是以,张厚道在整个张家中可以说是凶威滔天。
“哼,你还有脸回来?你这个混账东西,咱们老张家的牌匾迟早被你给砸了。”张厚道直接对着张中正训斥道。
张中正看着老爷子刚出现就对自己训斥,顿时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让他发这么大的火,甚至还说出把老张家的牌子给砸了的话。脑海中仔细想了想,自己也没干什么坏名声的事啊。
张厚道看张中正不说话,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你难道就不想说什么吗?”
张中正沉默了一会,然后抬起头一脸郑重的看着张厚道说道;“老爷子,我不知道我到底犯了什么错。竟然说咱们张家的牌子会砸在我手里。”
人群中和张中正熟悉的兄弟姐妹们一看张中正这个样子,心里都是咯噔一声,暗暗想到;“这犊子的犟劲上来了啊。看来今天事情大条了。“
张厚道看着张中正一脸郑重的看着自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着张中正问道;”你三天前可是给一个老者看过眩晕之症?“
”是啊,今天还给病人更改方子呢。“张中正很干脆的回答道。
”那么你可知道,三天前他的儿女上门寻你,说你草菅人命?“张厚道的声音有些严厉了起来。
张中正听了张厚道的话,顿时微微一愣,随即反驳道;”不可能,三天前是我第一次接诊老人,何来草菅人命之说?肯定是有人诬陷,坏我的名声。”
张厚道听着张中正的话,轻轻的哼了一声道;“诬陷?人家都带着证人上门说,老人在你看完病之后晕了过去。你难道还想反驳?人家老人的儿女可是说的很清楚,老人之前虽然晕,但是却没有出现过晕倒的时候。”
张中正听着张厚道的话,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马上对着张厚道说道;“哎呀,误会了,误会了。事情的经过是这个样的的。”说着,张中正一字不落的跟张厚道说清楚了。
张厚道听完,轻轻呼了口气道;”看来是我的错了啊。不过,他因为肝阳上亢高血压病晕过去的时候,你在他百会穴上放血,这倒对症施治。你给他开的方子给我说说,我看看你功底怎么样。“
张中正看着张厚道一笔带过了刚刚的事情,心里松了口气,然后立刻对着张厚道说起了自己所用的方药。这对自己来说可是个极为难得的学习机会啊,平时家里好多人还都得不到老爷子的指点呢。
张厚道听沉思了一下道;”方药下的不错,不过在运用上还是有些死板。其实,真要说起来,你第一次的方药未必会有很大效果。而你今天把脉,发现他症状减轻,其实是因为你给他放血的因素。不过,今天你给他开的方子,绝对是对症的。你的那个方子中方药的搭配,是镇肝熄风汤的变通方,这个方子很好。”
张中正听了张厚道的夸赞,顿时露出了一丝得意,要知道能够得到老爷子的夸赞可是很不容易的。
张厚道看着张中正脸上的得意之色,暗暗点了点头,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转身对着祠堂院内的众人说道;“时候不早了,大家各就各位,两分钟后我讲解《黄帝内经》。”张厚道说完,转身向着祠堂内走去。身后众人很自觉的排好队列,跟在了张厚道的身后,进入了祠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