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了“禽兽”的江连天球场得意,情场失意。
有一天训练完毕,他和李琦人手一盒饭菜,坐在球场边的台阶上吃。他问李琦:“李琦你说我我是不是有病?我觉得我不大正常?”
李琦说:“我觉得我也有病,我也不正常。”
江连天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跟你说正经呢。你说我怎么会喜欢上自己的老师呢?而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这不科学!”
李琦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那么喜欢宋妮娜,而且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更不科学!”
李琦的回答等于没有回答,这让江连天很不爽。他生气地说:“我找你说这些,才真的是有病!”说完愤然离开。
李琦在后面喊:“不要放弃治疗啊!”
江连天在饭盒里捞了一根骨头,用力向李琦掷去:“多吃点吧你,撑死了你就解脱了!”
李琦也如法炮制,更大声地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们一起走向极乐吧。”说完哈哈大笑。
江连天说:“我哪怕死了也不给你做伴儿,寂寞死你!”
那时将近期末,学校已经开始着手文理分科的事情。按照班号,江连天他们班是理科班,这就是说班上的艺术生要出去读文科了,只留下体育生。当然,除了体育生,还有一些普通的念理科的同学。宋妮娜是艺术生,她要念文科了。李琦被这残酷的现实弄成了骄阳下的茄子,蔫得不像话。
江连天开导他说:“不就是去文科班嘛,又不是一个在南极一个在北极,等以后追不到手有得你哭的时候,先攒点眼泪留着比较好。”
李琦说:“在一个班天天见着还追不到,更何况是去了另外的班。”
江连天说:“你个****!文科班的男生是你对手吗?等到分班了,你先去到他们班晃晃宣示主权不就完了。”
李琦说:“那样我怕宋妮娜不喜欢,”
江连天想一掌拍死他:“那明明她不喜欢你追她可你还追!个熊!”
李琦被他激起了气:“你还不是跟我一样失败!个熊!”
江连天被他戳到了痛处,气焰全消,不再说话。他这几天反复琢磨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从而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把他引向万劫不复。要说漂亮,叶芳草确实长得还不错,很清雅。她的美不是那种一眼看去就让人觉得惊艳的妖娆,而是那种小家碧玉般的温婉恬静。可是要说漂亮的话宋妮娜也漂亮,自己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他火了之后,也认识了很多漂亮的女生,甚至有比宋妮娜漂亮的,叫什么……他想了很久,终于没有能想起人家女孩子的名字,可是漂亮又什么用,他又不喜欢。
李琦劝他:“不要再想了,留点脑细胞给期末考试用吧,如果语文再考全校倒数第一,叶芳草一定会弃你如粪土!”
江连天也觉得自己不能考倒数第一了,他应该考个正数第一,可是荒废了语文那么久,说不定连及格都不能。他决定痛改前非翻身做人,让叶芳草刮目相看。
他找到班上语文最好的同学的笔记,连开几晚的夜车把知识点全部抄了下来,再开几晚的夜车一边做练习一边强化记忆。等熬到考试的时候,他已经被高强度的学习熬干了,他唯一的感觉就是困,特别想睡觉。考语文的那天早上,他居然没能正常起床。他累得连大家都离开了宿舍,锁上了房门都不知道,他睡呀睡,一直睡到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小时才自然醒过来。他一看时间,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心想完了,肯定又是倒数第一了。他顾不上刷牙洗脸,自己摸到门框上的钥匙打开房门,然后直冲考场。
伟大的人物就是这样的,哪怕你不想出名,造化就是要想方设法让你出名。所以,经此一战,江连天又出名了:高一十班的江连天,在距离语文考试结束还有五十五分钟的时候才进考场,最后该科成绩为43分,年级倒数第三。
江连天在宿舍里发火了,他质问大家为什么不叫醒他。大家说都忙着准备考试,没留心。
他问李琦:“李琦,你同桌无端失踪了两个小时,难道就没有想过要找一找吗?”李琦无辜地说:“我以为你到别的地方复习了嘛。”听了这些回答,江连天只能又变成了哑炮。
如果要用叶芳草的一句话名言来概括江连天的行为,那就是“如果你一心求死,神仙都救不了你”。在叶芳草看来,江连天绝对是故意的。他这段时间以来,没有做过练习,没有交过作业,另外,鉴于他之前故意考年级倒数第一的光辉历史,除了他是故意的这种可能,就没有别的合理解释了,他就是一心求死,然后再把她气死。
她真的被气死了。刚考完语文,大家就在办公室里讨论有一个高一十班的学生考试结束前五十五分钟才进考场这件事情。她当时只觉得一阵寒风刮过,天色瞬间暗了下来。她一直在为那点奖金兢兢业业,原本以为这次期末肯定能拿好成绩的,没想到半路又杀出了一个拦路鬼。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那个拦路鬼就是江连天。她去到教室,先一把火把全班烧个遍,让大家端正态度,正视考试,再寻找罪魁祸首。当她看见江连天一脸愧疚地站起来承认错误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肺快要炸掉了。她很想冷笑地说:“哟,又是你呀江连天,我相信这就是你独特的风格。”可是当着全班学生的面,她生生地把这伤人的话给咽了回去,只冷冷地说了一句:“江连天同学,我希望你明白一个道理,有些错误,有一有二不会再有三。我虽然对你的这些错误不能理解,但是我选择相信你不会再犯。也希望其他同学引以为戒。”
江连天原本想咸鱼翻身,没想到一不小心粘锅底了。他想找个机会向她解释清楚事情的原委,可是她连瞄都不瞄他。直到考完试的那天下午,他们班按照原来的安排照集体照,他才有机会跟她说话。站队的时候,他故意站在她的后面。说:“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叶芳草回过头,难得地对他笑了一笑:“不要紧,你这样做才符合你一贯的风格。”
江连天听着她这含沙射影的话,喉咙一阵阵地发紧。在摄影师让大家笑着看镜头的时候,他怎么都笑不起来。
于是江连天的高一就这样定格了:他站在笑靥妍妍的叶芳草身后,身体僵硬,脸上挂满哀伤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