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易人坐着警车离开了花江饲养农场，但他不是被警方‘带走’的，而是客气‘请走’的，因为他们还要赶去1583医院，所以随行的只有王斌、曹飞二人而已。
夕阳西斜，晚风吹散了残留的闷热，带来怡人的清新凉爽。然而饲养场却没有人去感受这种怡人的凉爽，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严肃的沉默，各自忙着分配下来的清理工作。在场的所有警察，都接到了严格保密的命令。
一辆平板货车载着一台大型挖掘机缓缓驶入饲养农场，两辆涂着迷彩伪装的越野军车紧随其后，缓缓驶入农场。军车还未停稳，便下来七八个身穿生化防护服的军人，他们带着笨重的消毒设备，行动严谨，如临大敌。
“他们打算怎么处理那些活猪？”平易人想到了那个留在现场的眼镜男人，他一直都很紧张，而且情绪不稳。
“毒死，就地掩埋”王斌脸色凝重地说道：“绝不能让病毒流传出去。”
曹飞开着警车，嘴里叼着烟卷，却没敢点上。他也好奇地问道：“局座，那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竟然还能调动防化军人，能不能透露一点来听听？”
王斌看了一眼平易人，倒也不避嫌地说道：“北京来的，好像是个什么处长，名叫葛怀志。”
‘别用这样的眼光看我，管他是北京来的，还是中央来的，都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奶奶个球的，我现在只想回家洗澡，然后睡觉。’平易人这样想着，嘴里却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医院。”王斌甚至都没有开口。
医院！平易人这才想起他和曹飞本来就是去什么医院的路上，结果却跑来这里经历了人生中最不可思议的事情，甚至差点死在了这里。
“你们殉职的警察，还有那些被病毒感染的人质尸体，不可能也是挖个大坑，就地掩埋了吧？”平易人心情有些苦涩，那些人绝不可能想到今天会有这样的结果。
王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很诚恳地对平易人说道：“刚才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还希望你能多多包涵。”
平易人勉强地笑了笑，他不知道堂堂的公安局长为什么要给自己道歉？而且王斌也没有冒犯自己的地方。不过王斌的诚恳，立即获得了平易人倍增的好感，他想为王斌做点什么，来作为对此的回报。
平易人没有说话，车内一片沉寂，只有发动机传来持续不断的有力低吼。曹飞感觉气氛有些尴尬，以是开口说道：“刚才我看了猪尸体，寄生体已经完全占踞了猪身，它是怎么做到的？而且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
“在微生物世界里，上帝创造的一切都将被颠覆。”平易人脑海里闪过父亲的这句话。
任何物种的进化，都是为了适应大自然的规律而循序渐进的。从微生学角度来说，任何物种的进化，只是基因发生了极其细微的改变，但这也要成百上千年，甚至上万年，上亿年的时间沉淀。
DNA的排序，造就了物种的多样性。基因可变，也可人为改变，所以它更是一把双刃剑，如果善加利用，它会造福全世界。如果滥用，那就如开启了潘多拉魔盒。就算上帝，也将对之无能为力。
早些时候，平易人在饲养场办公室发现的金属容器，就是装载指拇大小蛭牙虫体的。那是在冷冻休眠状态下，当虫体被激活并植入到黑猪体内后，它原本已被设计好的DNA同时也被激活，并迅速发生突变。平易人内心里很佩服设计虫体DNA的这位科学家，但更憎恶这位科学家的残忍与变态，哪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才能制造出如此恐怖的嗜血怪物。
平易人当然不知道科学家的变态心理，他同样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超凡的能力。
对虫体的分析结论，哪是要在实验室里经过严谨的解剖，反复的化验分析，才能得出那样的结论，而且起码需要三天的时间。而平易人仅用舌头‘尝’了一下虫体的粘液，便得出致其死命的方法。这些能力，平易人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仅凭直觉，以为自己只是歪打正着而已。
虽然曹飞提到了这个问题，但平易人不知该如何回答，而且在这样仓促的时间内，也不可能解释清楚。突然间，平易人感觉这个世界已经在发生改变，起码在不久的将来，这个世界一定会发生可怕的变化。
因为，它已经开始在发生了！
如果某些有企图的组织掌握了这种技术，将会有恃无恐，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平易人不敢接着往下想象，身子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那两个光头男人是什么来路？你们警方应该知道吧？”平易人对二凶犯持有RT3病毒及生化虫体，才深感好奇与害怕，他很想知道二人的背景来路。
王斌沉默了一下：“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嗯，没错，人民公安是值得信耐的，我们还有强大的人民政府，任何居心叵测的组织阴谋，必将被彻底粉碎。平易人想到这些，心情才大为好转。
夕阳把云朵照得彤红，警车一直在人烟稀少的郊外行驶着，没有进入市区的一丝迹象。
王斌也向曹飞要来香烟点上，然后对平易人缓声问道：“听曹飞说，柯华曾经交给你一个金属球，你能说说吗？”
提到柯华，平易人的心情开始激动起来。正是因为这个家伙掷下一个死亡谜团，才引发出一系列的血腥杀戮。
平易人激动地看着王斌：“关于金属球，你们警方为什么不去企业直接查个明白？”
王斌瞄了平易人一眼，又把目光移向窗外。
警车终于驶离了主道，进入一片树林，最后在一个岗哨门前停了下来。两名挎着枪的军人走到车前，经过一番简短的交涉与确认后，警车才进入了一个很大的院子内。
这里没有单位标牌，也没有来来往往的病人或家属，这里的环境肃静得落叶可闻。院内只有两栋三层高的楼房，就如客机机库，方正坚固。而且这里的氛围，完全就是部队里才有的那种庄严肃静。
这里不是医院，而更象是军队的某个科研部门，这是1583医院给平易人的直觉印象。也许这里正在研制某种药物，可以使战场上的士兵不知疲倦，不知疼痛，甚至这里是——制造神经毒气弹的一个秘密基地。
“这里是医院？”平易人张着嘴巴，一脸的惊讶。
“没错，1583医院，柯华就在这里。”王斌开门下车：“这里是部队上的神经医院，因为柯华已经疯了，所以只好请你来，试试看能不能让他恢复点什么，毕竟他说过认识你，还交给你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柯华疯了？”平易人下车后跟在王斌身旁，脸上的意外惊讶一直没有褪去。
王斌越走越快：“真希望柯华能恢复点意识，否则会出大事的。”
听到公安局长说出这样的话，平易人惊讶得停下了脚步。
曹飞回头拉了一下平易人：“还发什么楞？赶紧跟上。”
来到楼门前，王斌又和执勤哨兵交谈了几句。不一会儿，一个身穿便装的男人匆匆走了出来，握着王斌的双手连说失敬。
王斌对平易人介绍道：“这位是医院的姜顺主任，柯华就是由他负责照顾的。”
“你就是平易人吧，请进，请进。”姜顺就象在家里招呼客人一样热情。
进入楼房后，平易人这才有些轻松的感觉。整洁的走廊里，摆放着盎然的植物，穿着白大褂的医师们来来往往，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随意的安详。来到走廊拐角处，一行人进入了标有‘花圃103’字样的房间。
房间内的摆设很少，但整洁干净，甚至还有电视观看，多少有点家的感觉。松软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一动不动的秃头男人。
此人正是引发祸端的柯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