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下灯前过玉桥,十里光相照。凤飞龙舞势绝妙,可怜宵,玉面朱唇黛蛾娇。香风沦飘,笙歌喧闹,飞上九重霄。
高念陪娘子漫步在灯火辉煌的大街上,每经过一处灯架前都细细观赏一番,灯架都是城中或富贵、或官宦、或文人、或雅士临时设立的斗灯猜谜场所。灯架用红色、金黄色布将方木或竹竿包裹其中,横竖交叉搭设成方、圆形高架,高架顶端高挂着牌匾,书“李府灯会”“唐府灯会”“王府灯会”...各式各样的花灯挂在高架周边,有栩栩如生的鱼、兔、龙、凤灯,古朴典雅的四、八方灯...每一盏花灯底部都有一根细线系着一张红色纸条,纸条上写着五花八门的谜面,供四面八方游玩的文人骚客赏灯斗灯谜之用。每处灯架四周有无数围观的雅人韵士和一些看热闹的人群,他们都在窃窃私语,希望自己能在众人之中猜出灯架上所有的谜底,彰显自己的文采与博学。
高念和娘子来到一处灯架前,见此处聚集的人气最旺,四周多是些风度翩翩的公子和碧玉年华的小姐,个个谈笑风生,优雅惬意,甚是热闹。高念突然觉得自己和这些文人雅士站在一起,显得有些不够出众,完全凸显不出他骚人的一面,见娘子们没有在意自己,便偷偷挤出人群,来到一处文人雅士用品店内,买了一把纸折扇,又折返到娘子们身边。
乐欣然见高念手持折扇,折扇微微打开一小段,轻摇扇着胸脯,她长袖半遮面,咯咯笑道:“相公,手握清风,风流倜傥,乍看之下倒是颇有几分文人墨士之风采。”
高念轻轻抬手,折扇遮面,嘿嘿坏笑道:“欣然,你这样说让我太没面子了,今天我要在这里当着众人的面小露锋芒,展现一下我压抑已久的过人文采,顺便问鼎猜谜状元。”
秦黛雪咯咯笑道:“相公,姐妹们都在等你技压群雄呢。”
高念朝娘子们点了点头,朝前走了几步,见灯架前站着一位花甲老者,满头银发,胡子、眉毛花白,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眼神透露着慈祥,脸部布满皱纹,他常穿一身深蓝色的长锦袍,腰带间系着一件普通圆形玉佩。老者身后除了无数花灯外,还摆放一张方桌,方桌上摆放笔墨纸砚,方桌旁站着一位金钗年华小书童。他从众多花灯中随意取下一盏,高声说道:“非黑,非白,红黄也非,同狐狼猫狗仿佛,既非家禽,也非猛兽。有诗,有词,论语亦有,对东西南北模糊,虽为短品,也是妙文。猜字谜”
老者话音刚落,众人陷入沉思之中,高念轻摇折扇,朝老者微微笑道:“小生在先生面前献丑了。”
老者淡淡一笑道:“请。”
高念拱手向老者行礼后道:“非黑,非白,红黄也非。为青字。同狐狼猫狗仿佛,既非家禽,也非猛兽。为犭。合起来是“猜”字。有诗,有词,论语亦有。为讠。对东西南北模糊。为迷字。合起来是“猜”字。两联合在一起谜底便是‘猜谜’二字。敢问先生对否?”
周围有人听了高念揭开谜底,众人都在纷纷议论,有叹息的,有称赞的,有疑惑的,也有一些花痴。
“非黑,非白,红黄也非。为青字。同狐狼猫狗仿佛,既非家禽,也非猛兽。为犭。合起来是“猜”字。唉!我怎么没想到呢?”
“有诗,有词,论语亦有。为讠。对东西南北模糊。为迷字。合起来可不是就是“猜”字嘛!”
“这位公子真乃才子。”
“非黑,非白,红黄也非。为青字。非也,非也!我看他也并非猜对。”
“哇!这位公子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真乃人中之龙。”
老者轻咳两声,示意大家安静,等众人安静下来,老者朝高念微微点头道:“谜底正是‘猜谜’二字,这位公子猜对了。”
“你看我就说那位公子猜对了吧!”
“哇!这位公子真的猜对了。”
“真可惜,倒是让他得了先机。”
老者不慌不忙的又取下一盏花灯,朝众人道:“画中人。猜字谜。”
老者说完话,面带微笑的看着高念,这时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高念身上,高念拱手道:“囚笼的‘囚’字,先生可对否?”
老者没有回答高念,只见他又取下一盏花灯,朝高念道:“远树两行山侧,立扁舟一叶水平流。猜字谜。”
高念道:“智慧的‘慧’字。”
老者点点头,又取下一盏花灯,朝高念道:“花甲重逢,增加三七岁月。古稀双庆,再多一度春秋。猜数谜。”
高念想了想,这个谜语有些难度,他仰头心道:“花甲,六十。重开,两个花甲,一百二十。三七为二十一。加起来共一百四十一。古稀,七十。双庆,两个古稀,一百四十。一个春秋,为一。加起来也是一百四十一。嗯,应该没错。谜底就是一百四十一。”
正当高念要说出谜底的时候,突然从人群中传来一个女子金声玉润的声音:“谜底是‘一百四十一’先生可对否?”
高念转过身,朝人群中望去,只见从人群中走出一位女子,白沙半遮着面,百合髻,头饰金钗...
高念心道:“咦!原来是她。那么清高脱俗的一位美人,怎么也来与‘俗人’同乐了呢?她也不怕跌了身价,真是猜不透这位美人。”
该女子走到高念身边,身体微微侧向老者,双手放于左跨,轻轻下蹲,轻微低头行礼道:“老先生有理,请恕小女子冒昧了。”
老者淡淡一笑,朝该女子点了点头,该女子轻转身,朝高念道:“公子有礼。”
高念拱手道:“小姐有礼。”
女子朝老者道:“老先生请。”
老者并没有取花灯,而是走了两步道:“春去也,花落无言。猜字谜。”
高念知道面前这位女子不简单,思维敏捷过人,他朝该女子拱手道:“小姐先请。”
女子道:“谢谢公子承让,老先生可否是水榭的‘榭’字?”
老者又道:“黄绢幼妇,猜字谜。”
女子朝高念道:“公子请。”
高念心道:“黄绢是有颜色的丝绸,合成为“绝”字。“幼妇”是少女,即“妙”字。”
高念朝身边女子微微一笑道:“小姐,这样猜谜缺乏趣味,倒不如你我二人,把谜底各自写于纸上,让老先生来判别可好?”
女子轻轻点了点头道:“小女子向老先生借笔墨纸砚一用可好?”
老者转身朝方桌边小书童道:“怡儿,备笔墨纸砚。”
高念朝身旁女子道:“小姐先请。”
女子轻轻点头道:“公子承让。”
该女子抱着一面琵琶,轻轻朝方桌走去,步伐轻盈,举止优雅,走到方桌前,将手中抱着的琵琶轻轻放在方桌左手边,玉手执笔写下谜底,便将毛笔轻轻放下,然后将写好的谜底纸张对折,放在一旁用镇纸压在纸张上。随后她走到方桌一旁,朝高念点了点头,高念大步来到方桌前,执笔写下‘绝妙’二字,轻轻放下毛笔,拱手朝老者道:“老先生请。”
老者其实在他们写谜底的时候已经看到了结果,为了让四周人证实两人的谜底写的是否正确,老者顺手拿起方桌上两张纸,字面朝人群,淡淡一笑道:“老夫刚才出的谜底是‘绝妙’二字,这位公子和小姐都猜对了。”
这时,该女子双手轻轻拿起方桌上的琵琶,朝高念道:“小女子出谜面,请公子猜出谜底可好?”
高念微微一笑道:“小姐请。”
女子道:“东风夜雨拂琵琶,错把梅花当桃花。猜字谜。”
高念想了想,一时也没有猜出来,心道:“东风夜雨拂琵琶,错把梅花当桃花。这谜底还真是难猜。”
高念拱手道:“请小姐不吝赐教。”
女子走到高念身边,轻声道:“若小女子有幸能与公子再相见,便会告知公子。”
女子说完话,便朝人群中走去,高念想了想,怎么也猜不出这谜底,他本想在她离开前,猜出谜底来,也算是一段临别赠言吧。
等高念回过神来,连忙道:“小姐且慢,冒昧问一句,小姐贵姓,芳名可否...”
高念说未说完,见该女子已消失在人群中,不见了影踪。
这时,老者走到高念身边朝淡淡一笑道:“公子,人已行远,不可强求。哈哈哈,真是后生可畏,老夫佩服。老夫临走前,还有最后一个谜面赠与公子。游离他乡几十载。猜药材谜。”
高念拱手道:“小生惭愧,在老先生面前献丑了。游离他乡几十载,也该归乡了。中药中的一味药材‘当归’,老先生可对否?”
老者点点头,伸手从左袖中拿出一个类似香袋物品,递到高念手边道:“公子真乃才俊,此物赠与公子,就当做是老夫对你的一点儿敬佩之心吧。”
高念听了老者的话,接过老者手中的物品,拱手道:“小生愧不敢当,请问老先生尊姓大名,日后自当上门讨教。”
老者扶着高念的双臂,然后用右手拍了拍高念的手臂,点了点头道:“我断定你我此生只有一面之缘,日后不会再相见,老夫也就不必再多言了。不过请公子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万不能打开此物,老夫告辞了。”
高念心道:“这位老先生还真是神秘,话里话间都带着谜面,真让人难以捉摸。”
高念点了点头道:“老先生慢行,晚生愿与老先生再见终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