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算繁华的偏让小镇,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衣着破烂不堪,手里握着一个刚乞讨来的馒头,狼吞虎咽的啃食着。
而就在他的身后,也跟着一个和他一样脏系邋遢的少年,少年看来比大汉吃的比较好,尽然是一个鸡腿,虽然从他们的外表看起来确实让人觉得不堪入目,邋遢脏臭至极,然而看这位少年吃起鸡腿来比起络腮大汉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却显得斯文优雅许多。
“大叔,我们今晚去哪儿落脚?”少年一边撕咬着手中的鸡腿,一边问向走在他前面的络腮大汉。
“走到那儿算那儿。”大汉往口中塞完最后一点馒头,两手在那破烂脏黑的衣服上抹了抹,无所谓的说道。
“哦!”少年习以为常的哦了一声,再没有言语,一边啃着手中已经所剩不多的鸡腿,一边跟着大汉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去。
黄昏将至,他们来到了一处山坡下面,一条不到一米宽的小溪围绕着小山丘缓缓的流淌着,现在正值夏季,草木茂盛,繁花盛开的美好时光,一眼望去,这里的山水犹如一副美丽的山水画,着实优美,然而这一大一小两位邋遢脏黑的乞讨者往这里一矗,在这夕阳西下的时刻,也给这美丽的山水画中增添了几分不一样的风采。
大汉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碗,从小溪中舀了一些水,递给少年,随口说道:“吃饱喝足,今晚我们就在这里落脚。”
“哦!”少年如往常一样简单的哦了一声,接过碗中的水,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两人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望着已经满天星光的夜空,好长时间,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想起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正跟几个流浪狗在抢食物,那时的你简直糟糕透了。”流浪大汉看向夜空言语道。
“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少年头枕着胳膊,眼神直直的看向大汉那一脸的胡子说道。“大叔,你该收拾一下你的胡子了。”
“那时的你,大约七八岁,我捡回你的时候,你的神智几乎为零,连正常的人类行为反应都不会。而驱使你活下来的意志就是你的本能意识,就像一个动物饿了要找吃的,困了就要睡觉一样。”络腮大汉回忆道。
“听起来真的很糟糕,以前听别人说起,我十岁左右才恢复正常人的意识,而在七岁到十岁这三年多里,你把我当狗一样养活着。”少年语气不是很好的说道,带着不少的怨气。
“确实如此,那时的你,性情狂躁,暴虐,就像一个小狼崽,看见吃的就疯狂抢夺,对威胁到吃的东西,你就像一只愤怒的狼,暴露出你满口的牙齿,直接咬断对方的喉咙,活脱脱就像一个性情暴虐的小野狼。所以那时候,我只能把你找个铁笼子圈起来。”大汉回想着,眉头紧锁,对于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现在想想依旧记忆犹新。
“谢谢你,大叔。”少年坐起来,看向络腮大汉,言语真诚而感恩的说道。
“永生啊!你是一个比平常人聪明许多的孩子,现在你十七岁了,跟随我也整整十年的光阴了,而你用了短短七年时间,不仅成长懂事很多,也学会了我教你的一切,这是很难得的,也是我未曾预料的。”大汉看向少年亲切和蔼的说道。
“大叔,你教会我许多东西,可你从来都不教我武道方面的知识,人们常说,练武道,修长生,此乃人生大志,你为何从来不教我,也从未向我说过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少年疑问道,声音中带着不少的怨气。
“永生啊,不是大叔不想教你关于武道方面的知识,而是我也是一个普通常人,否则我们也不至于天天沦落为乞丐啊!”大汉神情流露出一丝痛苦之色说道。
少年不再言语,沉默的看向夜空,其实他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自达他神智清醒起,他就变得越来越懂事,也很聪明,他明白他这位大叔并不像他口中说的这么不堪,甚至有时候他觉得这位邋遢落魄的大叔很伟岸很高大,他教会他许多知识,人文地理,道德伦理,对于这位络腮大汉无不知晓。
如果让他去当一个国家的官员,少年都觉得绰绰有余,然而就这么一个博学多才的人,却宁愿沦为乞丐,每年每日乞讨在各大街小巷,好像对于这样的生活大汉才觉得人生才丰富多彩。
“永生,这段时间,感觉身体怎么样了?”大汉看向少年问道。
“大叔为何给我起名永生?”少年并没有回答大汉所问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为什么突然问起自己的名字了?”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肯定活得不长久,所以大叔给我起名永生,只是一种安慰罢了。”叫永生的少年神情淡然的说道。
大汉眉头紧锁,神情中难掩哀伤之意,言语和蔼的说道:“莫要胡说八道,你的疾病并不是不治之症,我听说北漠有一种神草,生长在荒漠之渊,有着神奇的疗效,包治百病,明日我们就踏往北漠。”
夜色的清风拂面而过,给这燥热的夏季带来了些许的清爽,永生静静的看向夜色,脏黑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喜怒哀乐,唯有一双幽深的眼睛偶尔泛起淡淡灰色,让人看着有些邪意。
关于大汉的过往,永生知之甚少,他也从未向永生说起过,好似他不愿提起自己的过往,甚至连他叫什么,永生也不知道,他只告诉永生以后叫他大叔就好,所以永生也从不问起,因为他是个懂事的人,一起形影不离生活数十年,彼此心性都很了解,永生明白,大叔既然不想说的事,自己就没必要去问,这也是两人长期相依为命产生的默契。
一夜很快过去,眼睛轻轻的合上,就在不知不觉间,朝阳的黎明唤醒了他们沉睡的好梦,两人就着小溪水洗刷一番,随后沿着小溪边慢慢向着北边荒漠行去,永生不问是否去了北边就有希望,因为这一切不用问,大叔说什么他就执行便可,因为十年的感情让他们彼此相信,更让他坚信,既然大叔说有神草,那便有。两个穿着破烂邋遢的男人缓慢想着北边走去。
他们穿行了七天七夜,进入了一片人烟绝迹的茫茫沙海,他们带来的食量和饮水已经所剩不多,炙烤的沙海让他们前行的脚步变得迟缓,疲惫燥热让永生难以承受,然而络腮大汉没有停止,他也不会停止,脚底已经磨出好些水泡,他依旧强忍着,他是一个倔强的少年,他在跟自己赌气,除非自己死了,否则大汉不停止,他也绝不说一声停。
又前行了两天一夜,他们看到的依旧是一片茫茫黄沙,永生眼神中开始泛起茫然和不解,他心中开始泛起焦虑和疑惑,他停下了脚步,看向走在前方的大汉,声音沙哑的问道:“大叔,我们是来求生的,还是来求死的?”
他的嘴唇干裂,嘴唇上到处是干裂后流出的血迹,他脚上的鞋已经没有,用捡来的草枝凑合着编织成一双草鞋,皮肤黝黑而干瘦。
“为何这样问?”大汉转身看向永生问道。
“我的感觉告诉我,我们在走向死亡。”永生沙哑而淡然的说道。
就在永生话语刚说完,前方一股狂风造作,黄沙飞舞,一股冲天沙尘暴在他们前方数十里方向席卷开来。令他们感到庆幸的是,这股龙卷风并没有驶向他们,永生紧张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永生,你在此等候,我前去看看情形。”络腮大汉看向沙尘暴崛起的地方言语淡淡的说道。
话说完他就向前走去,永生本想说些什么,但却没有说出口,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大汉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永生很听话,他就这样站在原地等待,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反驳过自己的大叔,他觉得大汉说的一切都是对的,十年的养育和教导让他对大汉充满了敬仰和崇拜,尽管他们整日都在乞讨,但这些都磨灭不了大汉在永生心中无比至高的地位。
就这样一句简单的等候,永生等了三天三夜,还是没有等到大汉的出现,他开始恐惧,惊慌,不知所措。
他在问自己,这一次是不是自己的错误,他不应该等候,他应该跟上去,这一次他本该不听他的话,应该牢牢的跟着他,永生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沙哑的念叨着,大叔抛弃了我。
永生依旧在等待,他不相信大汉会抛弃他,他答应自己来找神草,为他治病,自他记忆起,他映像中的大叔从来不会失言,然而这一次……
永生不敢去想,也不敢相信,所以他要等,等到死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