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麒一走,程黔中教授就回头看着石冲,开玩笑的说:“你们当兵的也真行,你就不怕参谋长参你一本,或者哪天他高升了,报复你现在这样对他的语气?”
石冲没当回事的笑了笑,准备继续回报告厅工作。
程黔中又追着喊一句:“哎,你别忘了啊,你们上级领导找我来的时候,这个项目可是隶属国家科研方面的,现在转成了军事策略动向,走的那个人不知道内情,有一天真知道了,他这种人保证会收拾你的,我是过来人了……”
“程教授,安心了您老,军人的保密条令可不是说说而已的东西,非要让他知道的时候,那也一定是组织安排,非要收拾或者报复在下,那可能是高层用人的问题,亦或者我真的是犯了需要被收拾的错误,不过,还是谢谢您的提醒。”继而石冲又对在场的十几名工作人员和军官们说:“大家都听到了吧?既然老人家都这么好心的告诉咱们了,也都竖起耳朵记着点,内部成员自己人在的时候敞开天窗说亮话,要是有什么人不该知道的事儿,但这个人却正常的出现了,那大家就好好想想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嗯,继续工作吧,国家的人才们。”
石冲回到报告厅,把刚才支走吴麒的事儿向上级汇报了一遍,领导也明白了个中缘由,表示会按照石冲的套路接应。
监视大厅里,工作人员窃窃私语着:“看,外人不懂咱们军队的事儿,石头儿这人可以啊,还真是会顾及老人家的心情呢。”
梁现栋摇着头笑起来,王伦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挠了挠头。
他走到教授身边,把咖啡杯端了起来,程黔中一愣,以为他又要往自己脑袋上浇,连忙低声制止:“喂,孩子,还热的呢。”
王伦傻笑着把咖啡端到教授面前,“嘿嘿,叔,我跟他们不一样,就不称呼您的职称了,哎,给大侄子说说呗,咱国家科研上的项目,之前都研究的什么啊?”
程黔中见王伦憨厚的傻样,感觉很像自己一个老友的儿子,低声道:“想知道吗?”
“嗯。”
“把咖啡拿风扇那儿给叔吹着去。”
王伦点头哈腰:“嘚嘞!”
…………
那个中年妇女,名叫柴虎英,是黑宝的表姐,那个黑宝口中的四妞,是个六岁多一点的女娃娃,是柴虎英的养女。
没错,他们的确是人贩子,但并不是起初就做这种违法勾当,是被人拉着入伙的,这件事十分的漫长,因为他们自己都知道,这种丧良心的事情,将来是会遭报应的,“遭报应”,这话听起来似乎迷信色彩一些,可只要是人,就应该在起初是善良的。
柴虎英以前是做小生意的,卖过菜,摆过地摊卖小玩意儿,也开过小吃铺,但因为那年的瘟疫,生意被迫落停,加上当时城管的追堵抢罚,柴虎英受不了大城市的压迫,于是回到了老家务农。
不幸的事情来临,人会感到上苍的不公,有的人坚强,硬生生的扛过去。这个时候的柴虎英扛过去了,因为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务农,一切一切都为了自己家中留守的小女儿,可就当回家不久,当时闹的很猖獗的瘟疫从城市蔓延到了农村,她的小女儿因病不治夭折,当时小女儿才不过几岁大。
“为什么救不活?要你们医生干什么的?嫌弃我们没钱吗?我不是把治病的钱都交上了吗?哦,我懂了,是因为我们没有给医生送红包吧?好好好,你们牛B,我的孩子死了,你们就会说一句抱歉是吧,很好,非常好,很好!!!”
当时被当成医闹,柴虎英被警方控制拖出了医院,她欲哭无泪。
黑宝这个傻表弟,接表姐回家之后,就一直想撮合她跟表姐夫再要一个,但是柴虎英却因为女儿的死,促使着丈夫去城里找医生报仇,说他们有钱人瞧不起穷人,欺负你老婆你不去打他们吗?
丈夫的无能,导致最后的婚姻结束,这是一段悲哀的往事,柴虎英跟着黑宝开始了一个全国漂泊的生活,到处走动,各种工作都干,饭店刷碗,给人做苦力,晚上深更半夜去倒泔水,甚至还装残疾人做过乞丐……
终于在某一个深秋的晚上,当时还在收破烂的黑宝,趁着晚上去四处的垃圾箱捡垃圾,就发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
“还是刚生出来的,妈哟,小可怜,你亲娘真够狠心的啊,还好透了气了,啧啧啧,黑宝,以后这就是我亲闺女了,妈个币的,老娘豁上命也得好好养这个娃,嘿嘿嘿,老天爷,你可他妈开了眼了啊……”
打那以后,几年过去了,柴虎英这个无比称职的单亲母亲,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了这个天赐的女儿身上,忙啊、累啊,全都随便来!!只要这个女儿能好好的,柴虎英什么都愿意为这个孩子付出,什么都愿意。
就在那个城市的蚁族打工者租住区的拆迁开始之后,柴虎英就有些措手不及了,一来工作的时候找黑宝看着四妞,一边往返租住的家与工作单位之间,可就在这个时间里,四妞出事儿了。
四妞的眼睛是被瓦片类碎渣划伤的,左眼眼球重度撕裂,伤到了眼角膜,也把眼球划伤开裂,手术中缝合眼球已经修复,但没有眼角膜仍是使命状态;右眼稍微轻一些,不过可怕的就在于这个轻一点上,因为四妞的右眼角膜完全脱离了。
拆迁改建工程隶属政府单位,但施工方是政府的合作建筑公司,赔偿金只有不足几万块,承诺的是只要找到合适的眼角膜,愿意继续出做角膜移植手术的费用。
当医院里告诉柴虎英,说四妞的血型是B型阳性血型的时候,这种血型,早在几十年前曾经的国家包围战时期见到过,那时候的条件,留下的医学数据到今天都有所质疑,也许是不完全和医学条件不够发达,那时候的这种血型再也没出现过,甚至医学上都以为是偏移学术上、理论存在但实际不存在的血型。
柴虎英把四妞送到了老家的娘家寄养,所有的钱都交给了家里边,她只留给照顾四妞的家里人一句话:给四妞最好的生活,钱我有办法,不用担心,等我这个不称职的亲妈回来,让我可怜的闺女重见光明。
黑宝的狐朋狗友里有知道一些人贩子的路子,柴虎英以此进入其中,一开始只是四处在人贩子之中打听有关人体器官交易的事儿,就只针对眼角膜和血型,人贩子对傻呵呵的柴虎英说:“眼角膜移植需要什么匹配血型了?根本不需要,医生他们骗你的啦。”
但柴虎英知道,自己的女儿跟常人不一样,常人中遗体捐献角膜的移植手术,多次都以失败告终,这在医学上是个偏执的个案,有关医学专家也想把这件特殊事件做为医学研究课题,可事情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中止了这个课题研究。
不需要配血型的眼角膜移植,在柴虎英养女四妞的身上成了需要配型的手术,是因为几次移植之后,移植在四妞眼睛上的角膜全都在不到一周后自然溶解、消失了!
…………
“别怪我了孩子,我已经给我闺女试了很多次了,但是不行啊,干我们这行的,大伙儿都针对我动怒了,不是阿姨不善,是要把你交给同行拉拢关系啊!”柴虎英对着车上已经睡熟的楚良说道。
黑宝也看出来了,每次老姐都以四妞为借口的找所谓稀有血型配型的眼角膜,其实都是在安慰自己,安慰自己下一个出现的倒霉孩子就是那种血型了,这样,还能在人贩子圈里待下去,还能继续有大把的收入去维持给爱女的缺憾补救。
破旧的四轮小货车,在穿过洛城之后朝着麻城方向进发,楚良脸上的血已经干了,黑宝歪着身子也在嗜睡,楚良就歪在黑宝的怀里,这些话,楚良都听见了,但是他现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动怒,脑子里是梦境还是虚幻,浮现的全都是外公当初教自己本事的那些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