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公和外婆的劝导下,楚良还是决定去一次北方,因为他确信在那边还有个弟弟。
阿妈把楚良拉到角落里:“崽娃,你这是怎么了啊,别吓唬阿妈好不好?我生你的时候就你自己,哪里还有什么弟弟了?你阿爸也不会是那种外边有……”阿妈说到这里停住了,这还不是九岁娃娃该知道的东西,但阿妈又真的有点担心起来,难道长风在自己之前会有别的女人吗?
不不不,这不符合逻辑,就算有也是后来的,可长风常年在军队里边,他没那个闲情雅致,加上外公的眼线,他更不能让长风辜负了自己的女儿。
看来父亲母亲一直都没提及那个无中生有的孩子生母,也许他们早就知道内情了。
“阿妈,你别乱想了,我就你一个阿妈,阿妈你也就我一个儿子,放心了,我也说不清楚,但我就是知道,我的弟弟在那边受苦受虐,至于这是怎么一回事的关系,等我弄明白了再说吧。”
楚良说话的样子尤为成熟的语调,这让周云荷吃惊不已。
于是回头跑去问父亲和母亲,结果外公外婆告诉阿妈的答案是:“阿良跟正常人不一样,他每时每刻都在接收新的东西,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敢叫他去学堂读书的原因,我怕他学东西的速度超越了对这个地方的理解,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阿荷你也不要管了,就当儿子长大了吧。”
可那是我的儿子啊,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北方?那要多远,他才九岁啊……
阿妈想到这些就难过,龙舅舅和阿玉都来了,三外公他们也在,似乎已经要准备壮行了似的。
阿玉揪着阿龙的衣袖小声的说:“龙哥,要不你跟着吧,九岁的崽娃还不一定多少人要害他呢。”
“嗯,我知道,不过兔崽子不乐意。”
阿玉焦急的推了他一把,“你管他乐意不乐意……”
“铁栓——”一声尖啸的叫喊,让在场的人全都愣神的看向这边。
楚良坐在台阶上,喊话的是一个女孩,大约十四五岁的样子,她站在楚良的身边,一本正经的掐着腰。
“喊什么喊?干嘛啊你?”铁栓从人堆儿里挤出来。
这女孩指着铁栓的鼻子就骂:“小兔崽子的,你这么喜欢偷看姑奶奶们洗澡是吧,来啊姐妹们,把他架起来,给他裤子脱了!”
顿时六七个女孩都拥了上来,这群看热闹的,族长召集大伙是干嘛来了?主角一下子跑铁栓身上去了。
外公心情十分不好,他走过来在楚良的背后踢了一下:“你要干嘛?”
“不干嘛,铁栓得留下,我不想让除我之外的任何跟我有关系的人,知道我弟弟的下落。”楚良平淡的说着,一边看向毫无反抗之力的铁栓,他正被一帮女孩撕扯的脱衣裳。
“瞧,外公的关门弟子,连几个女的都收拾不了,他是在享受呢,巴不得赶紧都给他当婆姨。”楚良拍拍屁股站起来,族人们都朝铁栓那边看热闹,不过老练的长老级别的老家伙们都没什么兴趣,他们背对着看热闹的人,上前凑在一起。
“老阿公,阿良这一去可凶多吉少啊,你想想,他阿爸犯了那样的罪,那是得罪了什么样的人?寻仇不见本人,拿儿子开刀的比比皆是。”
另一位长老摇头道:“长风做了亏心事,这个务必要惩戒,况且他偷了咱们苗家的还阳石,出去让小崽历练也好,将来有天,还要让你去把你阿爸偷的东西带回来。”
外公咳嗽一声,但楚良十分的不平,什么叫偷?谁偷了?那是外公跟阿爸说好了拿走的,没拿回来是不对,可这怎么能叫偷呢?
楚良这话并没有说出来,但眼神里的不满已经完全传达到外公那里。
“别扯远了,你们都说我家崽娃妖童,现在就是让妖童出去走一遭的时候了,远方的亲戚,去看一眼也好。”外公心里其实有另外的打算,他是想让楚良把那个孩子也带回来,他得确认到底哪个才是自己的亲外孙。
楚良虽然不知道外公现在对自己了解多少,但他打心眼里就怀疑自己的身世,即便外公外婆对自己都还不错。这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啊,阿良不是我的孩子么?”周云荷听着母亲说了那天生产楚良的夜里,发生了什么怪事。
外婆心疼的抱住女儿:“傻孩子,别乱说,就连你阿爸都分不清楚,那个鬼一样的东西太厉害了,这种话说出去肯定不会有人信的,兴许以为咱们都疯了。”
“那这么说,阿爸时常的鞭打阿良,就是以为他不是咱们的孩子是吗?”周云荷一想到这里,眼泪就吧嗒吧嗒滴落下来。
这种矛盾,似乎是再说,要楚良真的是自己的孩子,那这么多年挨打熬过来的,岂不是要愧疚死了。
外婆撩开右边的头发,露出了没有右耳朵的耳孔,然后说:“阿荷啊,别担心,阿妈我可是豚族的人,阿良吐血的病,还是有救的,现在你阿爸担心的是要不要医治,万一阿良不是咱家孩子,远方那个才是呢?”
“九年啊,我看着阿良九年了啊!就算不是我亲生的,那我也要当他真的是我孩子了。阿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不是一成血脉的亲骨肉,您就不打算救了吗?”周云荷喃喃细语,心里无比躁动,这些岁月,她一直都没怀疑过什么是不是自己儿子的事儿。
今天她在回想起当时的晚上,为什么长风莫名其妙的问了自己一句有没有离开过的话。
原来在九年前,他们就都知道出现了问题。
现在科学那么发达,抽血亲子鉴定不就行了吗?
然而这件事是不能去做的,否则鬼金刚会再次出现,他就是想折磨人的叫你帮他养孩子。
此刻屋外是寨子里的一干人等,他们还在追着看铁栓的笑话,楚良这里也已经定下了明早清晨出山的决定。
屋内,外婆给楚良准备着新做好的布鞋、换洗衣裳,还有一个羊皮裹布的银针袋子,里边都是用以针灸的银针,楚良跟外公学的,也是希望到了外头能帮得上他。
周云荷倚靠在窗边,心里小小的想念那个男人,他给了自己爱情,也留下一个儿子,却在这种忧心的时刻,突然就没了踪影,唉……长风啊长风,你知道咱们九岁的儿子要远行了吗?,他是去找那个梦里出现过的弟弟,你也许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