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辕门,只见得一黄门趾高气扬的看着众人。而卢植却被一众鲜衣怒马的执金吾压着。众将士却是衣服敢怒不敢言之态。
“我看谁敢对大帅不敬!”刘铭冲进辕门,也不顾什么辕内不得骑马的军规,高声道:“将士们何在!”
“在!”一众将士围了上来。顿时只见枪如林,剑如簇。这段时间,张宇频频在卢植旁边露面,并时常献计打胜仗,存在感刷得足足的。将士们也认大帅认得弟子。此时一声令下,万军皆向前逼近。
面对一众将士凛然杀气,身上刀口还未清理的血迹,散发着刺鼻的腥味。一众高傲如白天鹅的执金吾,两股战战。在京城里享惯了富贵繁花,刀枪盔甲造成了摆设,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突然,一滚尿骚味喷薄而出,却是小黄门左丰抵不住压力,率先湿了裤子。望着众人怪异的目光,左丰羞怒屈辱顿生,却不敢妄动。
“奉皇上旨意,捉拿犯人卢植进京。怎么,你们要抗旨吗?”左丰高举圣旨,声色俱厉道。即使“大义”在手,可是面对身上血迹未干的将士,依然让其胆寒。
“胡说。大帅身为三军统帅,刚刚才斩杀了张角。怎么突然就成了罪犯?定是尔等阉竖,向皇上进了谗言,蒙蔽圣上。我们要进京大帅喊冤。”一时间,军中上下聒噪不已。左丰并一干执金吾则面色惨白。捉拿卢植的借口是什么,就是拥兵自重,面对贼寇推诿不前。没想到卢植转眼就大破黄巾贼寇,还斩杀了张角。这时候引发暴乱,脑袋还要不要了。可是就这么放了,灰溜溜的跑回京城,那前途也很渺茫。而将士们也不敢再前进一步,除非他们敢来个黄袍加身,否则没人敢无视“天子圣意”。一时间双方是进退不得。
“罢了,忠恕。我就进京去与皇帝说个明白。”卢植见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叹了口气道:“只可惜天意如此,未能尽全功。”虽然感动张宇及一众将士的所作所为,但卢植不想违背自己的本心。自己是忠臣,即使被冤枉,也是大汉的忠臣。
“大帅!”
“都散了吧!”
“都散了。难道你们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众将士纷纷低下了头。
“卢大人,只要你肯乖乖配合,奴婢一定会在皇上面前美言的。”见得众将士被卢植训得灰头土脸。左丰又得意道。
众人翻了个白眼,美言?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黄门也能在皇帝面前开口说话了?只是如今皇帝宠信十常侍,众人也懒得计较这些。见得众人神色,左丰的羞辱更甚。
“大帅,如今天色不早了,请大帅且留一夜,将事情安排妥当再走。毕竟,这里有数万大军,广宗城内还有数十万黄巾余孽。”
“大胆,皇上有令。要将犯人卢植立即押往京城,不得有误。尔等居然敢怠慢圣旨。”左丰尖叫道,本来已经很不爽了,又怎么肯在卢植的军营里多呆。他又不傻。
“请大帅明日再走。”众人根本不鸟他,当场单膝跪地请求道。
“你们,你们。”左丰的声音愈发的凄厉。可惜没人理睬。就是执金吾此时也把头缩成了鸵鸟。
中军帐内,众人虽开了庆功宴,却没有丝毫喜庆。纷纷抱怨道:
“国舅大人为什么不替大人分辩分辩。只需三天时间,我等定能剿灭广宗城内黄巾。可惜如今这大功,拱手让与他人了。”
“国舅大人出生微贱,虽然如今身居高位,可是贪小利而忘大义。即使是为了皇子,对于皇帝也从不敢忤逆。这次看来皇帝是真生气了。”
“老师,你这一走,那拿这数万官兵义军该怎么办?广宗城内的黄巾可不下二三十万。可不能没了章法。”刘备巴巴的看着卢植。临时收的徒弟都可以指挥千军万马,都这个时候,我这个汉室宗亲也该露露脸了吧。
“交给高远吧。他应该能处理好。即使不能剿灭黄巾,总不至于让黄巾贼逃出来。城内粮少,突出来的青壮又被我军打败,贼人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卢植想了想说道:“忠恕,你留下来帮帮高远。”
众人艳羡的看着十几岁的男孩,有靠山真好啊。临了都不忘提携一下。数万大军物资,指头缝里露出来点,都够吃个盆满钵满的。
“恩师。弟子想跟你回京。”出乎意料的,张宇当即拒绝道。
“忠恕,你,”
“恩师,去京师一路山高水远,左丰其人心思狭隘,对恩师怀恨在心。恩师一个人,弟子恐怕他会趁机报复。有弟子在侧,即使恩师想吃口饭,喝口水,总归能照应一二。”
“忠恕。难为你想得周到。”卢植上前扶住张宇,感动道。
“恩师,这是弟子的本分。”
一众人等看着一副师徒情深的模样,也感动不已。纷纷感叹张宇至纯至孝之心。
明眼人都知道,虽然张角已死,但城内的黄巾余众不少。本来可以趁大胜之威,直接迫降城内黄巾,此时因为卢植突然被捕,军心惶惶。别说迫降城内黄巾余孽,如果城内黄巾此时一股脑的冲出来,恐怕官军反而只有逃跑得分。
但张角一死,城内黄巾群龙无首,破城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城内的战利品。虽然张角带出了一些,但城内的才是大头。大家数月来,图的是什么,不就是这个时候可以坐地分赃么。如果此时离开,就与此无缘了。一时间众人犹豫万分。如果是之前,卢植率领大军携大胜之威回朝,众人就是金山银山也可忍住不看。如今嘛,皇帝明显不信任卢植,而此战大胜有未尽全功,还有一个广宗城竖在那。这功劳的折扣,啧啧。剩下的桃子,谁在谁摘,走的不候。
“既然如此,高泉,一切重担就交给你了。”卢植转头吩咐道。至于另一个弟子,完全没提。
“喏,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