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月如钩
又是一片数万人的战场,又是无尽的鲜血与厮杀。
“文远,兄弟们怎么样了?”张宇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询问。但张辽仍然恭敬的答道:“公子,上城头的三百多兄弟们伤亡已经超过六十余人,还顶的住,只是体力消耗太大。没有援兵的话,恐怕难以扛住蛾贼的下一波进攻。”一天还未结束,就伤亡六十余人,这三天估摸着不下两百人,阵亡的也有一百多人,怎叫张宇不心疼。
张宇点点头,已经厮杀一天了,不累那是不可能的。吩咐道:“忠平,你传令下去,让下面休息的,还有后勤的弟兄们全部上城墙。再派些人将受伤的兄弟抬下去。告诉兄弟们,只要打退了蛾贼这一次进攻,蛾贼今天就可以消停了。弟兄们也就可以休息了。”张毅应诺,下去传令。广宗,本就是一座小县城,经过官军与蛾贼的反复祸害,已经没有民壮可以补充替代,很多活计也只能官军自己来做。
不知是不是受前世某些电视剧的影响,张宇现在也特别喜欢留预备队。战事吃紧的时候作为一支增援力量,战事结束的话,那就是替换军队执勤休息,即做些杂物。一举数得。这与此时军队的用兵习惯大相径庭。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管是守城还是进攻,都是有多少人就派多少人,一直到城上城下都挤不下为止。以多取胜,数量无敌。这样做的好处是不管将士内心有多么害怕,都没有退让逃跑的空间,只能向前杀死敌人,战不旋踵;至于缺点就是不管是巨石滚木,还是刀枪箭矢,射到就是中了,根本没有腾挪的空间。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着不要落到自己的头上。每一战能活下来的,那都是幸运儿。
上次张宇进中军帐议事后不久,贼酋张角就率二十余万蛾贼还是对官军步步紧逼。而张角则是下令一部官军收缩到广宗一带,做出死守广宗的态势;另一部则由得力将领统帅,分散开来切断张角与各地蛾贼的联系。张角果然中计,召集了附近所有的蛾贼,加上本部,约莫三十余万,围攻广宗。孙子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单单就数量而言,张角已经达到了这标准。
至于张宇,作为拜师的附加条件,就是张宇开始随卢植本部一起行动。如今,已经和卢植一起,被围困在广宗已经有三天了。而张宇麾下的数百义军也阵亡百余人,这还是有一定关系,可以照顾一二的结果。
城外数里的一个山包上,旌旗林立。一群群头裹黄色头巾的壮丁守望在四周。山包最顶尖的位置,竖着一杆大大的旗帜,上面绣有“天公将军”等字样。旗下,头裹黄巾,身着道衣的张角率领一众渠帅、将军,眺望着城墙上下的厮杀。
“诸位请看,这群官军有三万左右,抵抗有力,应该是卢植那老匹夫的主力了。只要我们吃掉这批官军,就再也没有可以与天公将军相抗衡的兵力,到时候,天公将军再挥兵直逼洛阳。洛阳附近除了北军射声,长水,越骑,屯骑,步兵这五营之外,就再也没有大批军队。而这北军五营早已荒废多年,必不能与天公将军相抗衡。到时候,只要天公将军集合各天兵主力,洛阳岂不是手到擒来。”一人指着远处的城墙分析道。
“恭喜天公将军早日荣登大宝。”麾下有那有眼力的早已躬身拜道,其他诸人也紧随其后。
“哈哈哈!”张角身着道衣,捋着长须大笑道:“诸位渠帅将军请起,到时候也是诸位封侯拜将之时。”此时的张角,早已将当初南华老仙赠《太平要术》时的话抛之脑后。
世上总有那不识时务的,一外围将军上前禀报道:“禀天公将军,地公将军与人公将军被朱儁与皇甫嵩两个老匹夫缠住,不能北上援助。其他的豫州、青州、徐州、兖州等地渠帅也声称被官军缠住,不能分出兵力支援天公将军。”
话一落音,这将军只感觉背后凉飕飕的。抬头便见张角黑着脸盯着自己。也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吓得当即伏地求饶。有那交好的渠帅开口了:“天公将军明鉴。这地公将军与人公将军面对的是朱儁与皇甫嵩,虽然多有取胜,但想要彻底击溃这两位老匹夫,也是多有不易。如果贸然抽兵,恐怕为这两人所趁,事情反有不协。只是其他渠帅,除了幽州程渠帅兵败身死之外,恐怕有拥兵自重之嫌。”
张角也是大怒道:“这些该死的,真是鼠目寸光。大部官军都有我兄弟三人围住,居然只知道霸占一县一城拥兵享乐,迟迟不能攻占郡府。总有一天,让他们去抵挡这些官军。”
这些渠帅原来都是些贫苦百姓,即使有几分聪明,被张角收用,那里又抵得住现如今这‘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的享乐诱惑。即使当初张角对他们有千般恩情,立下了万般志向,此刻也早被抛到九霄之外徘徊。也许只有等到张角死后,官军大举进剿,在生死存亡之际,他们才会发现,原来锦世繁华都是梁柯一梦。而代价就是身死魂灭。
早有那渠帅安慰道:“天公将军息怒,如今我天兵不下三十万,对于卢植匹夫是轻而易举。只要围杀了卢植,就再无制掣。到时,想要多少天兵还不是天公将军一句话。至于这些渠帅,就让他们留在各地,掣肘各地官军不得率兵勤王。只要天公将军能够拿下洛阳,怎么处置这些渠帅,还不是天公将军一句话的事么?”
开玩笑,如今胜利近在咫尺,功劳举手可得,又何必召集各地渠帅前来分一杯羹呢?况且最重要的是,这以后攻城略地,多一个外地渠帅,这本部就要少分多少兵权财富。天公将军怎么就不懂呢?当年刘邦、刘秀,除了本部用从龙之功的文武之外,各地将帅哪一个没招到清算。为什么,兵权、威望过盛之故罢了。
张角在时刻惦记这卢植,卢植当然不敢懈怠。早已将张宇召集到帐前问话。也不寒暄,直奔主题,问道:“如今蛾贼围城已有三日,官兵各部伤亡颇重。有些将领已经开始苦劝,让我们离开广宗。忠恕,按当初的设想,我们也只是在这吸引蛾贼全力攻打。如今计划已经完成,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广宗?”
张宇早已经想离开了,自己多次招募,总共就这么点家底,现在又损失了两百多号。如果当初这个计划不是自己提的,张宇根本就不想参与。现如今卢植提了出来,刚好故作沉思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今晚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