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萨塔大陆的第一顿米饭,比曾经吃过的所有美食都要来得美味。
重洛来不及细细品味米饭的醇香,便已经狼吞虎咽的吃饱了,很没形象的打嗝。
惹来阿希不断笑她。
阿希也吃了米饭,大约是没吃过,倒没吃出多么夸张的表情,重洛暗暗称奇,很是不甘心,她觉得没能看到阿希惊讶得瞪大眼睛的模样实在太可惜。
因为阿希越发聪慧了,厨艺也越发精湛,煲的汤无需复杂的工序和作料依旧鲜美可口。
桌上大半的菜都是他烧出来的,虽然因材料限制的缘故,不能烧出那些红遍大江南北的名菜,大多靠自己琢磨,阿希却能搭配出最好吃的菜样。
比如,桌上的水煮鱼,分明没有辣椒什么的,但吃起来就是很好吃。还比如桌上的蛋炒饭、焖鸡、芹菜炒肉……
重洛只是从旁指点一二,他便能快速琢磨出一盘菜,而且香气四溢,可口非常。
有词曰——风卷残云。重洛看着桌上被自己横扫一空的空盘,顿感羞涩,摸摸肚子已经涨出一个小山包,若以准妈妈的身材论,这大约有三个月般大小了。
略不好意思的笑笑,重洛急忙走出小屋散步消食,阿希跟在左右。
“阿希,好吃吗?”
“好吃。”他回答,风轻云淡。披着一身鳞片在阳光下散发出氤氲光泽,不知何时他的鳞片变得有些碧绿。
她大骇,阿希的鳞片什么时候竟然成了碧绿色,他没有在任何萨塔人身上见过碧绿色的鳞片。细细观察,又不尽然是碧绿色,还有些深青色。
“洛洛。”阿希见她发呆出声唤了唤,两人已然来到祭坛前的巨石上。
脚下是群山绵延,以脚下为延伸,一直蔓延到望不到的尽头,很远很远。
犹如这人生,从脚下开始走,很远很远,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不知谁说过,人生没有尽头,路也没有尽头,只有终点。
其实,这话重洛觉得是不对的,人死了不是到了尽头?
此时,想起那些幼稚而可笑但又有些许苦涩的所谓哲言,突然想笑。
想笑,当真笑了出来。她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变得这般神经兮兮。
“洛洛,你笑什么?”
他逆着光看她侧脸,肌肤吹弹可破红润如早晨最美的晨露。
酋长说,洛洛是神派来的使者,自然是万分好看。
族人说,洛洛和澹台希是这绿柳碧翠之间最美的风景,好看得紧,比那晚阳渲染大地时更加动人。
然而,在他眼里,洛洛才是这世间唯一的风景,她会对他笑,会担心他,会小心的给他洗手,会在他陷入沼泽的时候不遗余力的救他。
洛洛,比天上的太阳更灿***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
他很小的时候就与别人不一样,思想不一样,出生不一样,生活方式也不一样。族人们会娶一个壮硕的异性结为伴侣,然后生出一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孩子的孩子。
而他不会,他觉得一辈子不能浑浑噩噩的过着,一辈子不能只为打猎而打猎。他觉得生活应该更加多姿多彩,就像遇到洛洛。
他从未见过长得像洛洛一样的猎物,他本来可以一把火将她烤了吃,但他看到她皱眉的睡颜,便心软了。
洛洛会说奇怪的话,会笑会哭会生气会关心他;洛洛会治病,会做各种好吃的,脑子里仿佛永远都有他不知道的东西。
洛洛会……
他觉得自己应该更努力,不然有人会把洛洛抢走,虽然一度有人表示只会将洛洛当神供奉。但他还是觉得很担心,洛洛喜欢吃的东西他虽然吃不惯,有时候吃了会拉肚子,但看到洛洛开心,他也会觉得这些东西真的很好吃。
重洛说:“阿希,我给你唱歌听?”其实她只是觉得太寂寞,所以想发泄一下,原本慢慢的也就不寂寞了,但反省了一晚上,便觉得越发寂寞。
她想,大约是没找到人类的缘故。
“好。”他习惯性宠溺的看着他,露出阳光般温暖的笑容。他并不知道唱歌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一定是有意思的。
重洛清清嗓子,突然发现不知唱什么才能抒发此时太过于寂寞的情怀,看着前方苍翠的松柏发呆。
良久,她略有些干涩的嗓音道:“以后再唱吧,我还有事做。”
她一头扎进烧陶上,不断的做出新模具,不断的烧出新东西,不断的突破自己。她仿佛是科学家附身,做出一个又一个好看的陶器。
白瓷、红瓷,样样精美精致,小屋前僻处一块地,专门摆上那些精美的瓷器,屋里也摆上了许多,尤其是房间内的观音玉瓶,最是精美。洁白如玉,精巧润雅,重洛看着它出神。
阿希也早出晚归,常常带着满身伤,不过却会自己找来草药敷上,日子久了,身上的伤便慢慢变少。
他身上的鳞片褪去了青色,完全是碧绿色,略有些蔚蓝,仿佛秋水长天一色,很美。
眼眸也越发清澈,仿若山脚下那条清水,重洛给山脚下曾经抓过鱼,在河岸旁挖过土豆的河取名为重水。
听说许多有名的家族都会用自己的姓氏为就近的河流冠上名字。比如秋水,比如姬水。
有些东西,在她与阿希之间悄然改变,有些压抑,如同滚雪球,越来越大。
三个月后,阿希已经为重洛找来了好多大米,为她找了许久吃过的野菜晒干,为她晒了许多腊肉许多干鱼。
重洛问他做这些东西做什么,阿希没有说,只是说备着总没个坏处。
三个月的时间,重洛烧出一个巨大的炉子,准备炼铜。万事俱备,却迟迟不敢动手,顾虑颇多。
她又在对着一堆石头研究不停,写写画画,没有人能看得懂,阿希刚锻炼回来,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
这时,酋长急匆匆的走过来,身上还有一道长长的血口,滴了一路的血。
阿希很激动,咕噜噜的用萨塔语和酋长说话,酋长扶着阿希坐在石凳上,神情严肃的和阿希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