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鲤鱼耳中听到许故的声音,顿时精神一振,大喜过望,只觉一夜的辛苦终于有了回报,那两条长须不自觉的在水中欢快的摆动着,金鲤鱼大喜道:“好好,你这小鱼儿笨是笨了点,但好歹没让大王我白费功夫。我的称呼么,我叫金鲤大王,你这小鱼儿就叫我金大王吧,记住。”
许故的声音停歇了一会,再次传入金鲤鱼的耳中:“多谢金大王赐教。”这次的声音已经不再断断续续,异常连续清晰。
此时雄鸡报晓,天光大亮,远处村庄里开始人气攒动,渐渐有了人影向着沣水这边走来,金鲤大王急忙用两条长须将许故一卷,迅速潜入水下,躲避着行人。许故忙问为何如此慌张。
金鲤大王就苦口婆心的教导许故道:“你这小鱼儿真是无知无畏啊。你我这样的小妖是不能轻易和其他族类打交道的,虽说这些普通人不用在意,可要是引来人类的修士,就有大麻烦了。”最后,又突然补充道:“当然,这些普通人只是大王我的血食罢了,大王我在为你着想。”
金鲤大王一边教导许故,一边领着许故潜入河底,钻入丛密的水草中。只见金鲤大王在水草中摆弄半天,不一会儿竟弄出了个巢穴。
这条金鲤鱼悠然的吐个水泡,舒舒服服的伏在水草巢穴上,斜眼睥了许故一眼,道:“小鱼儿,大王我辛苦了一夜,肚子饿了,去给我弄几条肥鱼去。”
许故本不想应承,但低头一想,暗暗思忖:自己以前对于世间流传的妖怪之说,都认为是愚昧的民众自欺欺人,道听途说,愚民迷信罢了,还曾和一位相信神仙妖魔之说的师兄据此辩论过。但如今自己真的遇到了妖怪,最主要的是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妖怪,那么对于妖魔之说万不能忽视了。
而且世间流传的妖怪大多是嗜血残暴,凶狠无情的怪物,眼前这条金鲤鱼虽然暂时对许故没有恶意,反而教导许故很多,但是依传闻中的妖怪个性,自己的处境并不安稳。况且许故还有一些心思。
许故想到世间的妖怪传说中,总会有另一类东西出现,神仙。传闻中的神仙点石成金,移山填海,起死回生,无所不能。如果能遇到神仙,是不是自己就能恢复人身,再入人世,就能返乡侍养母亲。
想到神仙,想到自己还有机会恢复人身,想到自己还有希望陪伴母亲,为母亲养老送终,许故自事故发生后一直阴霾密布,寂若死灰的心情开始浮动起来,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那金鲤大王吩咐了许故后,却看许故呆呆的低头发愣,丝毫没有动身的打算,不由怒声喝道:“你这忘恩负义的混账,竟敢不听本大王的吩咐!”那唇边的两条长须应声而动,甩动两下,带起一道漩涡,混着泥沙,将许故卷了出去。
许故被这泥沙漩涡卷的头晕目胀,浑身疼痛,知道这就是妖怪的妖术,又因为有求于这个妖怪,连忙大声喊道:“金大王息怒,我这就去,就去。”说罢急忙摆动身体,游向远处的鱼群。
其实不止金鲤大王劳累了一夜,许故也同样很累,这一夜得经历几乎让许故的人生观念彻底颠覆。但是,为了得到神仙的消息,许故只能强打精神,选中最近的一条鲫鱼,慢慢靠近,猛然张开一口利齿,咬向那条鲫鱼。
许故原想必定手到擒来,因为他早就发现自己现在的这口牙全不似普通的鱼类,反而像是山间野兽的獠牙利齿。
谁知那条鲫鱼早就警惕着许故这条奇形怪状的怪鱼了,许故靠近时,那鲫鱼就已经做好逃开的准备,再加上许故已经劳心伤神了一整夜,动作迟钝,所以许故这一口,只咬了一口河水,无功而返。
许故这一口直绷得牙齿上下哆嗦,又疼又上火。许故再次上前,宛若双翼的鱼鳍一摆,箭一样的窜了出去,再次咬向那条鲫鱼。这鲫鱼也聪明,精力甚是充沛,身体甚是滑溜,只见它将身一晃,就躲过了许故这迅疾的一击。
几番追逐之后,反而把许故累的直吐水泡,那条鲫鱼则生龙活虎的在许故丈许远的水草上上下翻腾,不住的挑衅。许故是又累,又羞愧,暗想自己竟然被一条鲫鱼戏弄了。
这边金鲤大王看不下去了,他一边在心里埋怨自己怎么那么倒霉遇见个这么笨的鱼妖,他真担心自己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一边忍不住开口喝斥道:“笨,真笨,蠢,真蠢。我就没见过这么笨的鱼妖,你真给我们妖丢脸。你是妖啊,就算一点不会法术,你的天赋神通呢?不要像一条愚蠢的鱼!真是气死本大王了!”
虽说许故不承认自己是个妖怪,但是也被这一番言语羞得面红耳赤。
但是许故也心下思索:天赋神通?从字面上理解应该是天赋法术之类的东西,我现在是鱼身,鱼的天赋的话,应该就是河水有关吧。传闻中妖怪一般都能兴风弄雨,我这个“鱼妖”,弄点水应该还是可以吧,不妨用昨晚刚学的神念感悟一下。
许故心下有了定计,也不再盲目的追击,只见他定住身子,存心定性,慢慢进入感悟灵力时的境界,同时在心里默默的呼唤着:天赋,我的天赋。
俗语有言:一念万年。
许故觉得过许久,又觉得只是一霎那,只觉得自己好像和周围的河水融化在了一起,水**融,分不清是自己的身体化为了水,还是水融入了身体。许故感觉自己身体最深处有什么东西点燃了,苏醒了,好似有了生命,许故几乎是福至心灵的就已明白那是自己的天赋,表达出来就是:兴潮弄浪,许故顿时心中欢喜。
许故从观想中醒来,再看那条蹦跶的鲫鱼,想想刚才自己笨拙的动作,不由自嘲一笑,同时又有些感概,自己真是空怀利器,而不自知啊。
金鲤鱼看见许故又发愣,顿时又是一阵催促和责骂,既骂许故,也埋汰自己。耳边的粗言粗语让许故放下心中的感概,抬头寻找那条蹦跶的鲫鱼,准备一雪前耻。
那条鲫鱼不知大祸临头,依旧欢快的蹦跶着,洋洋得意的挑衅,突然感觉周围的水流开始打旋儿,顿时惊慌起来,身体一摆,就想游开。
可惜为时已晚,那水旋儿旋的越转越快,鲫鱼已经摆脱不得,强力的旋转很快就造成了漏斗一样的漩涡,只听水中“砰”的一声闷响,那条鲫鱼被旋成了肉泥碎块,水里炸开一团猩红的血水,炸起的水泡飘向水面,宛若水面绽开一朵血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