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楚江王逃去之时,那虎阳城中漂浮的白骨阴阳幡瞬间化为粉末,随风而散。而后笼罩在虎阳城上空一个月之久的黑雾也慢慢散去,阳光开始透过黑雾,照进虎阳城。
城主府大厅内,那层层黑雾慢慢散去,许故看着渐渐清晰的大厅,顿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许故抬手摸摸额上的那只眼睛,心中万分感概,看着正向着许故走来的谢冰莹,许故抢先开口了,“你不用急,我这就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谢冰莹来到许故面前,静静地抬头望着许故,眼神中尽是探寻的意思。
许故收回我意剑,随手挂在腰间,望着刘禹的无头尸体,长叹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了。”
一个月前,那蛮夷巫师携带白骨阴阳幡进虎阳城的时候,楚江王在阴间被人赶出了楚江王殿,那将楚江王赶出楚江王殿的人,依然不放过楚江王,在阴间继续追杀楚江王。
而正在楚江王重伤之际,那个蛮夷巫师祭起了白骨阴阳幡。
白骨阴阳幡用数万战士的头骨炼成,本就是一件阴气弥漫的邪宝,在吞噬满城百姓的精血后,就开了灵,反噬了蛮夷巫师,而后竟然妄想打开阴阳界限,借阴间至阴之气进化成先天至宝,可惜,却不知此举反而将自己害了。
就在白骨幡妄想打通阴阳界限时,在阴间,正在想法设法摆脱追杀的楚江王感应到了白骨幡的举动。
楚江王就用一颗黑色珠子从阴间配合白骨阴阳幡,两方配合之下,还真的让楚江王打通了一个阴阳间隙,趁机逃到了阳间。
楚江王来到阳间后,第一件事就是将白骨阴阳幡炼化了,而后用白骨幡遮住整个虎阳城,又施大法力让虎阳城陷入一场无休止的幻境中,来制造阴气。
楚江王此举,一方面是因为楚江王是阴间生灵,不能一下子曝在阳世中,需要一个至阴之地来适应,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恢复伤势。
至于人间的修士会不会来阻止,楚江王自信有生死薄残页,判官笔,楚江王印,也无惧任何修士。之所以说是生死薄残页,是因为阴间十殿冥王,每一殿掌控着十分之一的生死薄,十殿冥王共同维持阴间秩序。
但是楚江王没想到的是,太清派的青城弟子刘禹一直想要炼制一件至宝,承天印。
这承天印的炼制之法是收取天下生灵,将其炼入印中,印成之时,就能顺天承命,代天行事,威力无穷。刘禹本就是蜀国的王储之一,所以这件至宝,可说是刘禹最想要的法宝。
刘禹无意中听到师门长辈说,这虎阳城会有一劫,待打听清楚虎阳城的具体劫难后,立刻就想到将这城内的阴魂炼入承天印中,是最适合不过的了。就找到了同为太清门人的蜀山弟子刘钧,请求他为其护法。
刘钧本是一个凡间的剑手,是刘禹将刘钧带入太清派后,刘钧才得入仙门,所以刘钧欠了刘禹的人情,也可以说是因果,为了结这份因果因果,刘钧就答应到虎阳城为刘禹护法。
之后,,妙一仙子感应到此地的劫难,想来此破了此番劫数,却被刘禹用借师门力量阻止。而后,刘禹就进了虎阳城,刘钧就在虎阳城门口为他护法。
可是刘禹进入虎阳城后,就陷入了幻境中,刘禹的道心本就不坚定,所以一直无法醒过来,直到许故进入虎阳城,破了幻境。
刘禹醒来后,立刻开始炼宝,在炼宝的过程中,刘禹发现了城主府的异常,心中好奇,就过去打探。
刘禹没有进入城主府,只是在外面察看了下,见里面黑雾翻腾,丝毫感应不到里面的情况,也不敢妄动,猜测是因为虎阳城的怨气过重,衍生了邪物,刚有了这番猜测,就感应到许故要斩承天印,急忙赶了去。
然后就是刘禹被许故二人逼入绝境后,想要放出城主府内的邪物,却被楚江王直接占了肉体。
楚江王占了刘禹的肉体后,顺手就想将许故和谢冰莹打发掉,却不想许故的那颗黑色珠子在阴气的刺激下,化为了原形,而后许故危急之时,就觉醒了珠子内的一点魔灵,所以楚江王顿时弄巧成拙,不仅损失了刚占的肉身,还被夺去了判官笔,半份生死薄,一个月的心血也化为乌有,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当然,许故只是知道和楚江王有关的事,其他的并不怎么清楚,和谢冰莹也仅仅讲述了楚江王来到阳间的因缘。
谢冰莹听完许故的讲述后,顿时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楚江王的来历的?”
许故苦笑一声,指了指额上那只眼睛,道:“还记得,我,暂且说是我吧,要将楚江王打入轮回万万年么,就是那时我用这只眼睛看见了楚江王的来历。”
谢冰莹闻言,好奇的抬头看向许故眉心的那颗眼睛,却见那只眼睛内完全是漆黑一团,好似世间的黑色都藏在这只眼中,看不见眼瞳,眼白,再看,只觉得心中悚然。
突然,谢冰莹好似想起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你是什么人?”
许故这才想起,两人虽然经历了一番生死,却从来没有互相认识过。
许故想到两人的经历,又想起幻境中,也是这张绝美的容颜,也是这么样看着自己,又想那撩动心铉的“相公”,不知怎么的,许故的心中突然开始慌乱起来。
许故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我叫许故,是余国人。”
说罢,许故只想扇自己一巴掌,怎么说出这么没水准的话,亏自己还是一个士大夫。不知为何,许故还是一个普通少年时,就可以在朝堂上,舌辩群儒,旁若无人,可面对着谢冰莹那秋水般的眸子,却有些不知所措。
谢冰莹却没发现许故的窘态,只是皱着眉头,看着许故好似玉像一样的身子,额头上还有一只眼睛,再想想先前二人的经历,怎么想都不是一个普通人,心中对许故的来历很是好奇。
但是谢冰莹也知道二人虽然一起经历了这一番事,却也是初次见面,不好多问。
许故见谢冰莹沉默,顿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二人正在沉默以对,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的悲号,二人立刻从沉默中惊醒,急忙冲出城主府。
许故一出城主府,顿时觉得浑身难受,好似被火烤着一样,许故抬头望去,只见虎阳城的上空,一片片金色的阳光铺洒下来,天空中不断有蛮族阴魂在阳光中化为白烟,魂飞魄散,而满城的白骨也在消融,城内的阴影处拥拥嚷嚷着密密麻麻的阴魂,在痛苦的哭嚎。
许故顿时醒悟,楚江王逃去了,这虎阳城上空的黑雾没有人主持,自然慢慢散去。许故看着那满城的无辜阴魂就要魂飞魄散,不得超生,心中悲痛,就问谢冰莹怎么办。
谢冰莹看着这些消散的阴魂,也很悲痛,听许故问,就用一种无奈的语气说,除非将他们全部送入阴间,否则只能就这样看着他们在太阳下魂飞魄散。
许故看着不断地有阴魂在太阳下消散,想到那个叫紫荷的侍女,和那个老乞丐,顿时眼中闪过坚定,这个城里不是所有的人都该承受这场灾难。
许故突然语气坚决的回头对谢冰莹问道:“要怎么做,才能将他们送到阴间?”
谢冰莹刚想说,他们二人没有打开阴间通道的能力,却看到许故坚定地眼神,不由无奈道:“只要能够让阴间地府觉察到此地有阴魂,就会有阴间使者前来,这些阴魂就能被接引道阴间地府去。”
许故听谢冰莹说罢,喃喃自语道:“做得到么?”
谢冰莹没有听清许故的自语,却感到了许故语气中迟疑,以为许故在自责,忍不住想要开口安慰许故,却见许故突然用手抚摸额上的那只眼睛,像在和那只眼睛商量似的说道:“一切的事都是因你而起,也该你来解决这里的一切。”
谢冰莹不知道许故话中的意思,因为她不知道许故额头上的这只眼睛,曾经是一颗黑色的珠子,许故经历的一切,全是因那颗珠子而起。
这颗珠子就是楚江王用来配合白骨幡接通阴阳两界的那颗珠子,那颗珠子来到阳间,就脱离了楚江王的控制,消失在天际,不想却击中了许故,自此和许故纠缠在了一起。
许故说完,就闭上了双眼,将全部心神沉到那只眼中。
突然,许故额头上的那只眼射出一道黑光,这黑色光华瞬间撕破虚空,没入冥冥之间,一刹那间,许故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城门,那城门上有一铁牌,牌上有几个大字,乃是“幽冥鬼门关”。
许故正待往城内看去,却见那城门边有两个阴兵,突然举起手中的哭丧棒,怒斥道:“何人窥视幽冥界。”说罢,将手中的的哭丧棒朝空中一挥,许故顿时感觉被当头砸了一棒,头晕目眩,视线也收了回来。
好在许故临走时,听到那两个阴兵说道:“阳间为何有如此多的阴魂逗留?天地有序,阴阳轮转,此时自然之数,不得有违,你我前去将那些阴魂接引道地府吧。”
就在许故收回视线时,那幽冥鬼门关内,有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也不知是人还是阴魂,姑且当做是阴魂吧,只见那个阴魂突然朝着鬼门关望来,口中喃喃道:“这股气息,可是哪一位么?”
如果许故看到那个身影,就会发现,就是这个阴魂将楚江王赶出阴间的。
许故的视线鬼门关收回,只觉眼前一亮,就看到了谢冰莹期待的眼神,不由笑道:“好了,一会儿就有阴兵前来接引这些阴魂了。”
许故话音刚落,突然感到无比的虚脱,好似浑身的精力瞬间被掏空了。
只见许故那好似玉像一样的身体,突然间变得透明,飘忽起来,刚才还能顶住的太阳光,一下子成了催命符,许故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消散了,暗道一声:糟了。
许故急忙感应了一下肉体的位置,而后御剑而起,连话都没来得及留下,就在风驰电掣般消失在炙热的阳光中。
谢冰莹本想问问许故到底做了什么,却见许故面色大变,而后一言不发的飞速离去。
谢冰莹就要张口唤住许故,却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要唤住许故,将许故唤住后,又要做什么,就是这一迟疑,许故已经消失在谢冰莹的视线中了。
谢冰莹望着空空的天际,心中突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很不舒服。
就在这时,谢冰莹恍惚间听到了一阵阵铃响,而后就感觉阳光照在身上,却没有丝毫温暖,反而有一种阴冷的感觉,随后就见那些阴魂突然不再挣扎,而是排成一对对长列,向远处走去,走着走着,就消失了。
谢冰莹心中一松,知道这些阴魂都被引进阴间地府了,又想到这都是许故的功德,不由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声,却不知在叹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