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颠簸让莫同心觉得十分难受,她掀开帘布深深吸了一口气,寒冷干燥的空气一进入鼻腔,很快就充满了肺部,排除了几日来连续郁积的闷气,终于觉得好受了些。
连日来的快马加鞭,整个队伍已经远离皇城,到了接近边关的草原。
看着黄昏下的草原,莫同心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最贴切地形容自己的心情,眼前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不可言说的震撼。
马匹奔跑的声音全部被大地吸收,血红的夕阳半悬在空中,将因马蹄而扬起的飞雪映得绯红在被白雪覆盖的一望无际的银色原野,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景色。而莫同心却感动得想要落泪,她从来,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气势。
陆满眯着眼瞧了瞧天边的夕阳,侧过身对嘉言大师道:“圣僧,下官瞧着现在天色渐晚,夜里草原可能会有狼群,不如在此地安营,点起火堆防止狼群?”
嘉言大师点头,道:“一切听大人安排。”
陆满勒住缰绳,引得身下的大马一阵嘶鸣。
“下马,扎营。”陆满转过头朝着身后的护卫喊道。
“诺。”护卫齐齐大声回应,接着便翻身下马,利索地将夜晚睡觉的帐篷搭好,随后取出马车上的木柴,架起了柴堆。
草原的夜晚来得极快,篝火刚刚燃起,方才还悬在半空的夕阳就已经不见了踪影。护卫们架在火上烤的兔肉和面饼发出诱人的香味,肉里被烤出的油滴滴落下,火堆里发出哔哔啵啵的响声。
莫同心与护卫们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已经建立了不错的关系,除开她不扭捏的性格,毕竟美人永远都容易被人接受。虽然早已经不用靠进食获得能量,但能同护卫们坐在一起烤火,看他们大口吃东西,莫同心还是觉得十分新奇,十分享受这种温暖的氛围。
“莫姑娘,你吃这个,野兔子腿肉多,香。”一个满脸大胡子的护卫向莫同心递来一只不停向外冒油的兔腿,粗着声音说道。
莫同心笑着摇了摇手,举起自己手上烤得焦黄的面饼,朝着嘉言大师的方向看了眼,道:“多谢,我吃这个就行了。”
大胡子护卫举着兔腿朝嘉言大师看了一眼,顿时有些羞愧的挠了挠头,觉得手中的肉不知该做如何处置,重重地“哎”了一声,将自己的手中的肉递到旁边的年轻护卫手中。年轻护卫茫然地看了大胡子护卫一眼,被大胡子护卫瞪了一眼,“给你你就吃,看啥。”
“哦。”年轻护卫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兔腿,咋了咂嘴,道:“好吃。”
“出息。”大胡子护卫等着年轻护卫骂了句,自己却重重咽了咽口水。
周围的护卫毫不掩饰地发出了自己的嘲笑,一旁的陆满朝着人群佯怒道:“吃就吃,吵什么呢。”众人愣了愣,接着又笑得不可开交,陆满只得摇了摇头,仰着头灌下一大口烈酒。
每个人的脸都在火光的照映下显现着不一样的阴影,一群人在火堆旁笑得前仰后合,莫同心勾唇,起身走向在角落的入定的嘉言大师。
“大师,你不去烤烤火吗?”莫同心问。
嘉言大师摇头,闭眼道:“草原的夜晚随时都会有狼群袭来,贫僧不能杀生,莫施主和护卫们若要抵抗狼群定会废一些力气,为了明日能好好赶路,贫僧还得戒备着些,莫施主烤完火还是尽早休息。”
莫同心环顾四周,除了火堆周围的人影,整个草原都被黑暗笼罩,四周悄无声息,黑夜像是一个将要吞噬万物的巨兽。
“不了,我连日来尽在马车里休息了,今夜我与大师一同守着吧。”
嘉言大师没吭声,只是点了点头,毫无声息地将周围的结界又加强了些。
刚才在火堆周围并没有什么感觉,现在经过嘉言大师的提点,莫同心只觉得自己被黑暗压迫得喘不过气,总感觉有什么要从黑暗中突然窜出来,给人们猝不及防的一击。
而事实证明莫同心的感觉并没有错,结界外肆虐的狂风让人心惊,结界内却是温暖异常,但燃烧得正旺的火堆却在一瞬间熄灭,四周都沉入黑暗。
“有人倒下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发出了倒吸冷气的“嘶”声。
莫同心心惊,究竟是谁,居然能突破嘉言大师的结界。
所有人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感到恐惧,就觉得眼前发生一阵翻天覆地的变化。
白光骤起,众人只感到一阵晕眩,便失去了知觉,躺倒在地上。
清醒的人只剩下嘉言大师和莫同心,莫同心因为惊讶而瞪圆的眼不停地打量着四周,这早已不是刚才所待得黑夜中的草原,悬在空中的太阳热情地散发着温暖的光,兔子,小鹿,蝴蝶等精灵似的动物都在盛开着鲜花的草原上奔跑,弥漫的雾气让这一切都显得不真实,这简直是仙境啊。
莫同心张了张嘴,好久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大师,这是怎么回事啊?”
嘉言大师没有回答,只是迈开腿走到躺倒的众人身旁,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儿,道:“少了一个。”
“啊?”莫同心有些不明白,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数了数地上的人,睁大眼道:“是那个年轻的,吃兔腿的那个,不见了。”
嘉言大师皱眉,扫了一眼昏迷的众人,走到最前方的陆满跟前,一缕灵气钻入他的耳中。
陆满眼皮动了动,片刻后才用双手撑着地面艰难地坐起来。
“这,这是哪,大家都怎么了?”陆满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色和没有任何动静的护卫们,问嘉言大师。
嘉言大师伸出右手去抚摸眼前开得正艳的花朵,眼看着就要碰上,却生生穿了过去,道:“是幻境。”
莫同心学着伸出手,果然什么都碰不到。是怎么回事,莫同心不明白。
“怎么会有人能突破您的结界呢?”莫同心发出疑问,在她看来,这世间不可能有能超越嘉言大师的人。
嘉言大师眯了眯眼,朝着众人看了看,若有所思道:“这恐怕要问陆大人了。”
陆满一惊,心想这关我什么事啊,我还是被圣僧您给就醒的呢。
“这与下官能有什么关系啊?”陆满心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