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洛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是在院长的办公室了。
“这是你的新办公室。”段逸辰捏了捏眉心,仰靠在沙发上。头上贴着创可贴,但并不影响他依旧冷峻的表情。
“脑外科?神经科?这怎么能混在一起?”司空洛说话的声音有点大,差点忘了自己眼前的男人是掌握着自己经济命脉的主儿。
“只是挂个名而已。你有专门的事情做。”段逸辰坐直了身子,把手上的档案扔给司空洛,继续说道,“妇产科那个科室对你来说,那是屈才。我们做个交易,你负责救活方如妍,我负责保证你和你的家人衣食无忧和安全无虞。”
“那么,小怡……”本不该问的,但是司空洛还是忍不住。他知道,自己已经出卖了那个秘密。当他吸着那根kindergarten的时候,他就该知道。他学医,平时爱研究一些偏门的东西,kindergarten美其名曰是一个香烟的品牌,但实际上,那是一种类似致幻药一般的迷香。普通人在吸入一定量的时候,便会如孩童一般地诚实坦率,别人问什么就答什么,或者会把自己灵魂最深处的话语全数说出来。这是一种新型的药物,现在不但是明面上不可能有,就是黑市里也是极少的。可是当他发现自己已经中了迷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么就把自己释放了吧。那个秘密藏在心里太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她应该是知道事情的经过的。就算我不说,她也是知道的。”司空洛没有等到段逸辰的回应,却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和文森在一起的时候,她应该是清醒的。只是我不明白,她明明可以逃的,为什却义无反顾地和他纠缠在了一起?而那个时候,她还是我的女朋友。是不是觉得很讽刺?所有人都以为,是我抛弃了她,可事实上……”
司空洛低着头,继续诉说着那一个永远也无法抹去的画面。隔着门板,他依旧听得见顾小怡一开始挣扎的声音,继而是她清醒的惊呼声,“森,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接着便是男人和女人不正常的呼吸声和低吼声。他亲手把自己爱的女人送到了别的男人怀里,他亲耳听着她承欢于那个男人的身下所发出的浅吟清唱。那个画面太过残忍,他的心一直都痛着。一见到顾小怡,那个画面便越发的清晰残酷。
段逸辰看着他那双落寞无奈却又无限心痛的眼眸,默默地听着他的诉说。手中的烟已经燃到了手指夹杂着的地方,却感觉不到丁点的疼痛。只是心口的地方,他的痛绝不会比司空洛少。
段逸辰静默了好久,终于很想扑上去撕掉司空洛虚伪的外套,“对方威胁了你什么,值得你那么做?而你却口口声声地说爱她?“
可是纠缠了一会儿,段逸辰想了想,自己不也是这样吗?藏着掖着,以为都是为了她好,到头来,伤她最深的却是自己。
“爱情可以没有,女人可以再找,命没了,前途没了,所有的事情便没有意义了。”不能怪司空洛懦弱或者自私,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段逸辰那样把顾小怡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
两人还想再聊些什么,忽然门被人撞开了,是曹明睿。
美奈子跟在他的身后,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我真的拦不住,这人一点都不讲理。”
“段总,求你,我求你,救救如妍。”曹明睿抓住段逸辰的大手,用几乎哀求的声音,满是期待地看着他。
段逸辰抽出自己的手,接过美奈子递过来的湿纸巾,仔细地擦着自己的每一根手指,淡淡地说道,“我不喜欢别人的碰触。”
司空洛先是一愣,接着才明白,段逸辰对他还是算看得起了。
曹明睿很想骂娘,这个看起来白白净净的伪娘,在故弄玄虚什么?对,段逸辰,本就长得白白净净,再加上那一身病,怎么看都觉得常年不见阳光,娘得很。他怎么就成了段家的继承人呢?可是,A市最好的医院,就是段逸辰投资的这家医院,如果连这家医院都治不好的病人,那就回家等死吧。
一年多了,方如妍已经躺在病床上一年多了,没见好转,却也吊着一口气。曹明睿几乎耗尽了所有的耐性。可是他还是觉得有希望的,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可是昨天那个该死的文森来了之后,情况变得异常的糟糕。
“文森去看过她了?”看似问句,但是那语气,基本就是确定了。段逸辰本来就有眼线在方如妍周围,这点情况,他还是了解的。
“都怪我,太相信那个男人了。”曹明睿开始忿忿不平。文森还真是他命里的煞星。
“哦?怎么说?”段逸辰忽然觉得有趣,他这个半路兄弟还真是每一次给他的表情都不一样。这么多年来,一点都没变,除了勇猛,很多问题都没搞清楚便胡乱猜忌。这习惯真不好。
“我有把他当做兄弟的,可是……”曹明睿现在不确定了。六年前遇见文森的时候,是因为他那件棘手的案件。可是他不能忽略文森当时冷峻的眼眸,以及他脖子上的暖玉挂件。
曹明睿认得那块暖玉,是母亲一直念叨着的珍宝。可是母亲手上有的只是图案而已。那块暖玉最初出自D国皇室,是曹明睿母亲伺候过的一个皇室成员一直佩戴着的,不知怎么的就不见了。后来听说流落到了华夏国,母亲便按照主子的吩咐,回国寻找。这一找便是二十年,直到曹明睿在C市遇到文森和顾小怡,文森主动掏出了暖玉,才算停下了寻找的脚步。
曹明睿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听到文森的事情后,除了让他一直跟随文森以外,便不再提那块暖玉的事情。
那块暖玉真的那么重要吗?自己的母亲找了二十年;顾小怡说,她遇见文森,就是为了那块暖玉。
“现在不打算把他当兄弟了?”段逸辰没有笑,但嘴角若有若无地扬起。别人可能察觉不了,但是他心里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