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逐渐的小了,那远处的街道上,一位身段曼妙的女子身穿鹅黄纱裙,手持竹伞向着擂台走来,她肌肤如雪,脸孔绝美,清冷带着些许媚意的眸子令人不敢直视,在这滴答的雨幕中诡异的让人惊艳。
青石街,鹅黄裙,美人持伞,倾城行。
此女是谁,当今武皇唯一的女儿,薛灵梦,也是楚天晨和左云邪决斗的引子。
人群自动的散开,如仙女般的薛灵梦站在擂台旁,她淡淡的望了楚天晨一眼,冷笑,继而走到左云邪身边,蹲下身子,抹去其嘴角的血迹柔声道:“让你别来,你偏不听。”
左云邪大声笑着,伸手抚摸灵梦公主柔美的脸颊,猖狂道:“我只想告诉天下人,你,是我的。”
灵梦公主笑而不语,轻声呢喃道:“我早就是你的了,谁也抢不走。”
“可有些废物就是不知道,偏偏自取其辱。”左云邪瞥了眼楚天晨,眼中满是讽刺。
另一边,浑身是血的楚天晨心如死灰,心脏如窒息般抽搐,整个大炎帝国都知道灵梦公主是他的女人,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而今天,他的未婚妻抱着别的男人,似乎早已做了那苟且之事。
“楚天晨,一年之后我们再分高低,那个时候,希望你可以如今天这般站着。”左云邪在灵梦公主的扶持下站起,缓缓转身。
今天的一战等于平局,楚天晨本身的实力不如他,可燃烧了武魂,以后也就是个废人,那么一年后的结果呢?
答案,不言而喻。
楚天晨没有回答,这场战斗对于他而言已然失去了意义,自始至终,那身穿鹅黄纱裙的女子只看了他一眼,带着不屑的一眼。
阴沉的天空似乎也在嘲笑楚天晨的悲哀,不肖半天,楚家世子和宰相之子决斗的结果传遍整个大炎帝国,大街小巷,几乎每个人都在津津乐道谈着当时的情景。
楚家议事大厅,狼狈不堪的楚天晨跪倒在地,前方座椅上,满头白发的楚山虎双眼紧闭,甚至有些湿润,半晌,他睁开深陷的眼窝,轻声道:“爷爷不怪你,爷爷只是怪自己当初太忠心了,忠心到四个儿子死了三个。”
“天晨没用,给楚家丢脸了。”楚天晨紧咬着嘴唇,失魂落魄。
楚山虎起身,将唯一的孙儿拉起,轻声道:“你不该燃烧魂印啊,爷爷不在乎楚家的落败,可爷爷在乎你的未来,你父亲生死不明,几位叔叔又,你是楚家唯一的血脉,如今……”
“你喜欢灵梦公主,对么。”半晌,楚山虎突然开口,带着些许释怀的笑容。
“我……”楚天辰欲言又止,被问的有些措手不及。
喜欢吗?或许从前是喜欢的吧。
“喜欢就好啊。”楚山虎如小时候一般揉了揉楚天晨的脑袋,果断道:“爷爷手中还有最后五十万铁骑,如今我便拿它和武皇做个交易吧。”
“这样,楚家不是一无所有的么。”楚天晨摇头,他知道楚山虎要做什么,无疑是拿五十万铁骑为他换来一桩婚事,换他一世平安,换武皇一个心安。
可一旦交出所有兵权,楚家才是真正的完蛋啊。
“她早已是个不干净的女人,送我,我也不要。”楚天晨默默的转身,燃烧魂印的他似乎真的成了废人,可那又如何,要他和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成婚,他做不到,要他和一个带给家族带给自己羞辱的女人共度一生,他更做不到。
楚家大宅的后面是一条河,一条贯穿整个大炎帝国的河流,小时候的楚天晨就喜欢坐在河边,看着河水流动,就如现在这般,一个人,安静,冷静。
偶尔泛起的波浪拍打着岸边,溅起朵朵水花。
“晨哥,陪你喝一壶。”一道热情的声音从楚天晨身后传来,下一刻酒壶在半空划出弧线。
楚天晨没有回头,随手接过那酒壶喝了一口,自嘲道:“还是你了解我啊。”
“哈哈,我是你弟弟,岂能不了解你?”那身影坐在楚天晨身边,是一位少年,听声音似乎不大,可面相老成,穿着蓝衣,笑容醇厚。
少年叫楚飞,比-楚天晨小一岁,他的父亲楚猛是楚家的义子,也算是楚天晨的六叔,至于为什么叫六叔,楚天晨不懂,据说是楚山虎的意思。
楚飞没什么酒量,不过半壶酒下肚,就开始面红耳赤,他拍了拍楚天晨的肩膀,宽慰道:“楚家还有我,以后我一定帮你杀了左云邪。”
“杀了他也没用,真正想对付楚家的不是左家,而是那个人啊。”楚天晨抿嘴,酒水顺着嘴角落在青衫上,他的双眼变得朦胧,似乎真的醉了。
那个人是谁?自然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保住楚家了么?”楚飞起身,眼神落在楚天晨身上,有些闪烁。
“有么?”楚天晨低头,含糊不清道:“若是我楚家有年轻一辈踏上传说中的“气窍期”就可成为五大仙院的学生,或许那样才能保住楚家,受到武皇重视,可惜气窍期一般人根本无法触碰,而我更是个废人,没有机会了啊。”
五大仙院,在整个大炎帝国属于神灵一般的存在,要说皇宫统治着天下百姓,那么五大仙院绝对凌驾在皇室之上,据说一旦成为五大仙院的内院学生,面见武皇可不跪,拜将封侯轻而易举,由此可见其恐怖底蕴。
楚天晨从前的愿望不是成仙得道,而是成为五大仙院的学生,那样便够了。
楚飞喝下酒壶中最后一滴酒,闪烁的眼神变得阴冷,他站在楚天晨的身后一直在犹豫,或者说在挣扎,直到楚天晨真的醉了,他伸出颤抖的右手,一把掐住楚天晨的脖子,向着河水按去。
昏沉中的楚天晨只觉得浑身一凉,口腔涌进大量的河水,他开始挣扎,可是那抓住他脖子的大手十分有力,燃烧魂印的他无法反抗。
“晨哥,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是楚家唯一的嫡系血脉,而我,想要得到爷爷的重视,就-必-须杀了你,只有你死了,我父子二人才能真正得到楚家啊。”楚飞舔了舔嘴角,呼吸急促。
“咕噜咕噜”
带着腥味的河水从楚天晨口鼻中灌进,他的意识逐渐开始迷糊,胸腔被那股窒息感几乎挤碎,可并不代表他不清楚此刻发生的事情。
怨气,杀机,仇恨,在这一刻充满楚天晨的脑海,他觉得自己白活十七年了,视为亲弟弟的楚飞对他下手了,而他却一点警惕和提防都没有。
慢慢的,楚天晨不再挣扎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开始脱离身躯,死亡的来临反而让他平静,楚飞松手,看着失去气息的楚天晨平静道:“这一天我可是等了好久啊。”
“嘿,所有人都会以为你是受了打击,想不开,投河自杀,没有人会怀疑我的。”楚飞走上岸,楚天晨的身躯沉了下去,逐渐被水花吞噬。
风还在吹,河面恢复了平静,谁也想不到楚家世子在刚才已经被人送去阴曹地府。
噩梦,纠缠不清,沉入河底的楚天晨觉得自己遨游在天际一般,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可是他的灵魂却看到河底在发亮,漫天的金芒,如海底龙宫震撼!
尤其是一尊青铜色的鼎炉,占据河底数十丈的范围,楚天晨发誓,他从未看过如此大的鼎炉,最令人震撼的是鼎炉中央的龙头,一条被斩去身躯只剩脑袋的黄金龙头,隐隐可听到它均匀的呼吸。
身躯在下沉,灵魂在颤抖,楚天晨慌张的想要逃离,可就在此刻,那沉睡中的金龙诡异的睁开双眼,整个河底如大海般翻腾,滔天巨浪,如梦如幻。
“不,不可能,小时候我经常来河里洗澡,玩耍,根本没看到过这鼎炉,还有金龙,这是怎么回事。”楚天晨惊慌失措,可是其灵魂的声音根本没任何人听到。
“哗哗哗”
无尽的波浪向上涌起,形成一条透明的巨龙,阻拦楚天晨灵魂逃离的方向,那青铜色的鼎炉开始急速旋转,巨大的黄金龙头张开龙嘴,吐出夺目的金芒。
“吼。”楚天晨嘶喊,灵魂如同被大火燃烧,在一瞬间失去所有意识。
在楚天晨死活不知的同时,某片未知虚空内,一位盘膝静修的灰衣老者睁开双眼,其双目无珠,却诡异的呈现一黑一白两处瞳孔,似漩涡深陷,看上去极为渗人。
“你终究还是出现了,八魂,你不该擅自逃离的啊,更不该依附在凡人身上。”
“虽不知你用什么方法隐去了踪迹,但老夫要找你,这一次你还能藏多久?”
身影未动,老者凭空消失,似乎从未出现,那天际上多了一黑一白两团光芒,稍纵即逝,就像一双人眼俯视大地,令人不寒而栗。
楚家后宅,平静的河面不知何时飘起了一具尸体,一袭青衫的楚天晨随波而去,他的心脏在跳动,他的眉心有一团火焰在闪烁,随着火焰的浮现,一股旺盛的生命气息开始弥漫。
死而复生,这一幕若是让楚飞看到,定然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