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熙之见他手持宝剑横在路中央,简直就像一个把守路口的大盗。她懒洋洋的白他一眼,走到最边上,径直走了过去,一句话也不愿和他多说。
朱弦看她走在细雨里,面色惨白,神情怪异,不尖牙利齿争吵的时候,完全像换了一个人。
“喂,蓝熙之……”
“朱公子有何要事?”
朱弦犹豫了一下,面上一红,还是开了口:“家母请你去画一幅画……”
蓝熙之头也不回:“庶族贱民,不敢登您朱家的豪门贵槛,朱公子还是另请高明吧。”
朱弦讨了老大一个没趣,瞪着她的背影道:“要不是我母亲催问,谁愿意请你这个庶族妖女了?你……”
他还在唠叨,见蓝熙之已经走远了,赶紧追上去,跑到前面拦住了她的路:“蓝熙之,今天你非去不可……”
开玩笑,他是奉母命前来,如果请不回去,脸皮可就真没地方搁了。
朱夫人爱美,每年寿辰,请来的画师都会为她画一幅像。可是,几年下来,朱夫人老是觉得这些画师没有一个能画出自己美轮美奂的模样。这些日子,听丈夫儿子说起过一个叫做蓝熙之的女子如何善于作画,她忽然想到,今年就请蓝熙之画像好了。
除了母亲,更令朱弦头疼的是他的小妹妹。朱涛溺爱小女儿,从小教她琴棋书画,她小小年纪,就以善画著名。前不久,朱涛亲自带她去看了维摩诘的画像,回来后,小姑娘可不得了,天天疯魔般念叨一定要见见蓝熙之,一定要拜蓝熙之为师。
朱夫人自己要画像,朱小姐要拜师学艺,朱弦只好接下了这块烫手山芋。朱夫人以为,只要朱府上门请人,那就没有什么请不来的人,何况只是请一个画艺高妙的女子来作画而已,这对一个庶族女子来说,无疑也是提升身份和名气的事情。
朱弦却暗道不妙,可是,又怎好说自己和蓝熙之关系恶劣,而且还有“撤座烧椅”的举动,蓝熙之如何肯给自己面子?
但是,碍不过母亲和小妹天天催促,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到读书台来等候。
“蓝熙之,今天你非去不可……”
蓝熙之停下脚步,怪有趣的看着他:“朱弦,我不去你能奈我何?将我绑去?”
朱弦点点头,长睫毛眨啊眨啊的,又是一副天真无辜的样子:“你别以为我不会!”
他赶紧又加了一句,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你需要什么报酬?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的。”
“朱弦,你还是滚吧,我从来不给别人画像的。”
“蓝-熙-之!”
他火冒三丈的盯着面前这个落魄书生一样的瘦小女子,又强忍住了怒气:“你要什么条件才肯去?”
“什么条件都不行,黄金万两也不画!你快滚!”
朱弦的桃花眼忽然不再是水汪汪的,而是燃烧着干冷的怒火:“蓝熙之,最后再问你一句,你究竟去不去?”
“不去!朱弦,你快滚吧。”
朱弦一伸手,飞快的抓住了蓝熙之的袖子,蓝熙之躲闪不及,一用力挣扎,袖子立刻被撕下一幅来。
朱弦冷笑一声:“蓝熙之,本公子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你再不乖乖跟我走,休怪我不客气……”
他的桃花眼又变得水汪汪的了:“何况,你既不是香,也不是玉……”
蓝熙之也顾不得断了半截的袖子,又气又急,也不答话,一掌就像朱弦的面门打去。朱弦跳开一步,架住了她的手。他还没来得及用力,忽见蓝熙之脸色惨白,眉头紧皱,似乎是强忍又没忍住,嘴角流出血来。
朱弦吓了一跳赶紧放开她的手,心里涌起一点儿不安和愧疚:“喂,蓝熙之,请你画幅画而已,你不去就算了,也不用气到吐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