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A再次从牛小宝室内走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脸上的神情很是生无可恋。
毕涛惊慌的从沙发上跳起来,用着尖锐的高音叫道:“不会吧?牛小宝真的把你强了?李夏那个贱人要不要猜的这么准?怎么办,要不要报警?要不要给面瘫打电话?牛小宝这个禽兽,你刚才怎么不喊救命啊,我一定会冲进去救你的……”
小A用看蛇精病的目光看变态。
听到动静的刘小妞终于没有管住女人那颗八卦的心,从卧室内凑了过来。
毕涛被小A冷冷的目光刺激的打了个冷战,幡然醒悟的将仇恨目光对向我。
我觉得自己很无辜,但还是乖乖的站起来,把正位的单人沙发让了出来。
小A大爷一样坐下去,叹了口气才道:“小宝的女朋友嫌他找不到工作,未来生活无法保障,把他踹了。”
室内一片沉默。
只听小A感叹:“人活着,怎么就得那么现实呢。”
“因为不现实,就活不下去啊!”毕涛揉了把熬夜出来的红兔子眼。
坐在不远处的刘小妞突然看了我一眼。
我瞬间寒毛耸立,直觉不是好事:“看我干吗?”
毕涛几人也刷刷将目光看向我,我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却鼓着勇气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要不然,我去劝劝他?毕竟,我也刚失恋,算是感同身受!”
小A嫌弃的扭头:“算了吧,让你去,跟让你去戳他两刀子,没什么区别。”
毕涛冷笑:“失恋,也没看出你多么难过来。”
我靠了吗,竟然还有人嫌别人不够难过的,我咬牙切齿的瞪着毕涛:“我以为,我们至少还是朋友。”
毕涛:“你怎么能这么自恋。”
我:……竟被堵得哑口无言!
“好了,小夏的是过去式了,现在还是说说,小宝怎么办吧。”路程学拍了拍我的肩膀,果然,世上只有邻家哥哥最好。
“又找不到工作又失恋的,这压力够大的。”李小妞感叹。
我:“他难道就不能换个专业,找保安试试?非得找对口吗。”
小A:“四年大学,要是就这么把学的专业扔了,不是白费了吗?”
毕涛:“也不算白费吧,至少把年纪混大了。”
我看向小A:“要不,你吹吹枕边风,让王面瘫把他收了。”
小A:“这不是收不收的问题,而是,他想不想做的问题。”
李小妞道:“还是过段时间说吧。”
短暂的家庭会议很快结束,但谁都没想到,那么懦弱耿直的牛小宝,会那么坚强。
就在我咬牙切齿的和李小妞商量好,一起去撕了那个小贱婊的下午,也就是第二天的下午,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打扮的整整齐齐的提着行李箱出来,一天没吃东西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他笑着说:“隔壁市的一家公司应聘我当保安了,要求明天就上班,我要走了。”
我和李小妞站在大厅内,许久不知该作何反应。
小A和路程学都不在,熬夜的毕变态还在补觉。
切菜的李小妞最先反应过来,一边擦着手上的水一边问他:“啊,那就好,你现在就要去吗?公司怎么样?待遇好吗?安全有保障吗……”
牛小宝都一一作答,然后看向我。
我道:“你真的去当保安?你甘心吗?”
李小妞瞬间掐了我一把,大概觉得我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牛小宝艰难的笑了笑:“人,总是要适应生活的。生活是死的,人是活的,小夏,我不是你,我没有任性的资格。”
短短几天之内,我听到两句类似的话,阿凯说“你不是我”,牛小宝说“我不是你”,可他们不知道,我什么都有,可我无家可归。我什么都有,可除了路程学,我无枝可依。仔细算来,我不缺吃不不缺花不需要工作不用去给人低声下去敢恶声恶气的跟老板对着干,那我还有什么?我羡慕他们完美的家庭,他们羡慕我“无缺”的生活。
可人,本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们谁也成不了谁。
我努力的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那我去把毕涛叫出来,让他跟你告个别。”
“别!”牛小宝拦住我,他提着被他身材衬托的格外娇小的行李箱,回头深深的看了这个住了三年的家。
然后挥了挥手,提着行李,用力的挺直脊背,一步一步离开。
那一刻,他把脊背挺得特别直,本就壮硕的身姿显得更加伟岸,随着他的一步一步远离,我却觉得他在苍老,他的脊背一点一点弯了下去。
他在哭,他在流泪……
我知道,可我什么都不能做。
生活,要么将你磨砺成双刃开锋可杀人能斩敌的宝剑,要么将你的脊背压弯成桥梁,不为渡别人,只是渡自己。
渡过去,活着,渡不过去,掉河里淹死。
李小妞突然反应过来:“我去开车,送他去车站。”
不知何时出来的毕涛一把拦住她:“让他维持着自己的尊严,走吧。”
人生活着,多少憋屈与隐忍都埋心中,永远都不为人知。你看到的我,永远都是站着的我,可你看我的脚下,看躺在地上的影子,看他悲伤地样子,倾听他悲鸣般的哭泣……
我仰头,看着窗外的天空,突然明白,原来,这就是生活。折折叠叠,让你面目全非。残忍的到底是这个世界,还是我们自己?
而活下来的你,千疮百孔之后的你,可还能踏出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