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洛紫离开了。
亭子里只剩下君雅,泽青,竹玉和迎梅四个人。
君雅垂眸看着此时此刻还在惺惺作态的竹玉,微有不耐。快步走过去,将泽青环在自己身边,凤眸微转,紧紧地打量了泽青一番。
见他有些拘谨的微红了脸盘,却少了以往那些不适应的僵硬。见他抬头看向自己,浅浅的青涩的笑容和浓密的化不开的信任融在一起,描出一种美妙的神色。不禁让君雅感到几分舒心。
问道,“泽青,打算把他安置在哪里?“
“……不知道。“他自己都是跟着君雅的,自然是君雅在哪里,他就在哪里,哪有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呢,”泽青,是不是给主人……添麻烦了?“
他还不知道君雅家里是什么状况,就这样冒冒失失的把竹玉救了,君雅会不会为难?
“别想太多,傻泽青。这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你想他留下就留下,懂么?”没有什么好为难的,一切,都有她在,不是么?
既然这是女尊的王朝,既然泽青是唯一一个能让她感觉到美好的人,那她就应该让他把这份美好延续下去,不是么?
轻轻地卷着泽青的发梢,君雅的语气带着几分慵懒,说出来的话,好似也带着几分温柔的宠溺,淡淡的,温雅如风。
微微勾唇,“迎梅,让人把他带到潇湘殿,让管家先给他安排一份差事。”
“好的,闲王殿下~”迎梅轻轻地点了点头,转而看向竹玉,笑吟吟的说着,“那边的那位男子,请跟我走吧?”
“是。”竹玉站起身子来,向君雅行了个大礼,隽秀的眼眸里带上几缕妖惑一般,轻声道,“竹玉多谢主人今日想救。“
对竹玉的蛊惑君雅不为所动,冷漠的眼眸里一如既往的平淡,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拙劣的不堪的伎俩,启唇却是,“叫我殿下。“
是的,就是殿下。君雅根本没有想过让竹玉叫她主人,这个除了公事以外,还带有一点点私密性质的称呼,不是竹玉应该叫的。他的黑心,他的自以为是,他的小聪明,都让君雅觉得不讨喜。
更不用说有什么怜惜之意了。
君雅她从来不会怜惜什么人。无论是弱小还是无辜。
她想要保护的,从来只会是自己的人。从始至终,都是。
听了君雅这般冷漠无情的话语,竹玉先是一僵,面色微白,后来微微抬眸看见君雅怀里的泽青,反而是妒火中烧。
不甘心的低下头,“殿下,竹玉告退。“
“嗯。“没有理睬竹玉在说什么,君雅捏了捏泽青的脸,眸光微暖,”想去哪里?“
泽青愣了愣,然后摇摇头,“主人……泽青没有……“
还还没有说完,他有愣住了,心里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亲生妹妹来。现在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那她还好吗?
不过,泽青看了看脸色淡雅却处处透着一种令人感到安心温暖的气息的君雅,想到,自己现在遇见了一个对他很好的主人呢。
那她呢?家里还好吗?
他心里有些不安,有些挣扎。觉得自己是不是太麻烦了,是因为主人对他太好了,才会冒出这么多‘不好’的想法呢?
“怎么了?泽青,在想什么呢?”君雅好笑的看着泽青一脸担忧的面色,不由的有些好奇,这么呆的男人,他想的到底会是什么事情?
“主人……”泽青话语迟钝的有些吞吞吐吐。
君雅眉尖微挑,“不想告诉我?”
“不,不是。”害怕君雅不喜,泽青显得有些战战兢兢的,“泽青只是……想去看看妹妹…”真的只是很想去看看她而已,只要能看见她好好的生活这,就够了。
这么多年,让他漂泊在外,为的不就是如此吗?他不怨谁,他只是想回去看看,那个他离开时,还软软糯糯的女孩儿——他的妹妹。
君雅一时没有说话,她静静的打量着泽青,眼眸里却没有一丝不悦,只是温柔。
此时此刻,百花亭里一片寂静无声,淡淡的温馨蔓延到亭外,阳光倾洒,微风正好。
竹玉也随着迎梅快步走到园外,只是他心有不甘的往亭内望去,就看见君雅此时眼眸微暖的模样,风华灼灼。
完全不似对他那般淡雅冷漠,拒人千里之外。这样巨大的反差,让竹玉心里的怨恨就如同附骨之蛆,一下子就钻入了他的心脏,成为永恒的执念,不死无休。
泽青,那个平凡的男子,怎么能有这样的好命?他不该存在的,他不该继续存在的,心里魔魅的声音叮铃道:
让他消失,让他消失……
殿下的风姿,依他这样的呆傻,这样的样貌,这样的平凡,他根本配不上!
所以,该让他消失,让他消失……
几个快步,竹玉走出来御花园的外围。可心底的念头却越发执着,越发清晰,他眼底划过暗淡的黑色,恍若魔障。
“主人……“亭内,泽青低低的说着,头也越来越低,好像要伏到地面上去一样。他有几分无措,不敢抬头朝着君雅看去。
这样有些不安的泽青,实在是让君雅有几分无奈,指尖挑起泽青的下颚,轻声道,“傻泽青,我又没有怪你什么。那你先告诉我,你知道自己家在哪里吗?“
“……“有些慌乱的和君雅对视,泽青一如清泉的眼眸里此时布满了迷茫,他缓缓地摇摇头,”……不知道。“
是啊,他想起来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他从来就没有出过家门,而唯一的那一次还是被家里人卖给人贩子,被人贩子带走的。
那时候他还很小,直到如今,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出生的那个家,究竟……在哪里?
想到这里,泽青的心里涌起一种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恐惧。他紧紧地握着君雅的手腕,才能感到丝丝温暖。
顺势将泽青抱在怀中,君雅无奈的觉得,现在的他实在有点像惊弓之鸟,经历过黑暗,划过恐慌的河流,也遇见过伤害……
可君雅不明白的是,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还学不会世俗,学不会虚伪,学不会假装,学不会怨恨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