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今夜月明星稀。
高耸的松山,夜色下愈加得高,蜿蜒的漳水,星光下更加得澈。黄桥最高的那座楼宇,点亮了最耀眼的明灯,照亮了城墙之外的木塔,也照进了游人如织的街。
熙攘的人群拥在石板铺就的街上,一男一女漫步人流之中,女子俊俏,男子相貌却不甚出众,不知怎的,不觉得两人走在路上,在一起有什么不妥。两人似乎说笑了些什么,羡煞旁人那般亲密,品过了特色的糯丸子,女子手中又拿了一个精巧的糖人,甜的笑容,蜜过那糖人。
男的是唐枫,女的是姚筱筱,两人穿过一阵阵人潮,似乎没有注意尾随的男子,那男子顶着这街上常见的斗笠,穿着普通的衣装,唐姚二人未察觉也属寻常。
“枫哥哥,出门的时候,我见岚姐不怎么高兴呢?”姚筱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小声地在唐枫耳畔道,那模样像是很怕惹得孙媚岚生气。
唐枫出门时也觉有异,却还是假装不知,像是欲让身侧的姑娘心安一样:“没有吧,可能是岚姐累了吧,费劲到了这处,也该歇息了,你累么?要不咱们也早些休息?”唐枫眼神宠溺地看着姚筱筱道,“走,回去吧。”
“不回去!”哪料想姚筱筱却还未曾想过即刻回去呢,先头往前跑去了,唐枫无奈,只得跟上去。
两人穿梭在街上,看过了首饰,买过了香包,吃了宵夜,品了特色的酥茶,姚筱筱还进了庙里请了平安福。尾随的那人,也无奈地去了那么多地方,在那庙里,那人也装模作样地嘴里念叨着,仿佛是忠实的信徒。
街上的人渐渐少了,男子稍感轻松,因为他看到唐枫跟姚筱筱往借住的客栈去了,那也就代表自己的监视任务可告一段落了。
左拐右拐的,显然是回客栈的路,跟来时无异,但不同的是,这会儿人少了很多。
与唐枫两人在街上悠闲游逛不同的是,杜云鹏孤身一人潜行在城墙的阴影当中,出了镇子,往东南方向去了,那个方向夜里是鲜有人烟的,因为那儿有旧时的一处乱葬岗,偶尔夜里还有鬼火游荡。离得镇子越来越远了,杜云鹏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尾随其后的两人,被累得够呛。
不知跑出了多远,趟过四五条浅溪,穿过了两片竹林,经过阴森的坟岗,回头都已看不清镇子上的灯光了。
“人呢?”
“刚才还在这里呢?”
“是啊,怎么不见了?”
尾随的两人很是疑惑,活生生的大活人怎就不见了踪迹?
“那个,大哥,这不会是碰到鬼打墙吧?”胆子小的一个,声音颤抖着。
胆子稍大的很不悦:“胡说八道,哪来这么多邪乎事?你小子不会是怕了吧?”
“哪能不怕啊,大晚上的,过坟地,可不惊扰了别人安息么?”声音颤的更厉害了。
胆子大些的,这会儿也被带着害怕了,心里不由得紧了又紧,却还是壮着胆子假装平静:“三儿,你他么别瞎胡说,还是赶紧找找那小子是正事!”
被唤作三儿的胆小鬼,使者壮了壮胆子,轻呔了几声,捋顺了心跳,随胆大的四处查看起来,毕竟两人的任务就是尾随监视杜云鹏的行踪。
“二……二哥,那是什么?”没走几步,三儿的声音又颤抖起来!
二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又怎么了,疑神疑鬼的!”说话间顺着三儿视线瞧了过去,声音也颤抖了起来:“那……绿油油的……是……是鬼火么?”
“大概是吧,二哥。”
两人被吓得缩在一起,躲进一个凹坑,还拽过几棵高大的蒿草遮蔽,眼见着那幽幽的火光荡来荡去。
显然,唐枫等人早已经被人盯上,出门都有尾巴监视着。
借宿的客栈周边,也有人员埋伏,严密地监视,想必孙媚岚等三人所有走动都被人清楚无疑的知晓了。
“姓陈的,快给老娘过来!”孙媚岚已经闷闷不乐许久了,这会儿实在是忍受不住,使出了河东狮吼,陈永珀忙颠颠地跑奔过来了,“哎,来咯!”
“媚娘,媚娘姐姐哎,有什么要吩咐小的要去做的么?”陈永珀脸上挂着谄媚的笑,谁让自己惹不起呢,这会儿这姑奶奶显然是情绪不佳。
孙媚岚看到他这模样,好像并未觉得心情好些,只觉得更糟了:“瞧你那怂样!怎么?怕我啊?”
“不怕!媚娘你长得这般可人,怎会怕呢,想要亲近还来不及呢。”这话说出口,也不知道是否陈永珀的真心实意。
孙媚岚妖媚的笑容挂上脸庞,陈永珀知道,怕是没有好事。果然,“也没别的事情,你去把唐枫还有姚筱筱那骚蹄子给姑奶奶我找回来,这大半夜的,哪里浪去了?”
陈永珀那个悲催啊:“姑奶奶哎,我这,我这还是伤员呢!”
“恩?难不成要我去?”
“好好好!我去就是了,姑奶奶别生气哈,生气就不美了,哈哈哈!”陈永珀忙一溜烟跑奔出去,去寻唐枫二人去了。
本来跟得好好的,斗笠男只是转过了一个街角,竟看不着唐枫二人了,疑惑地左右看看,前后也找过了,就是不见人影。
心道不妙,怕是跟丢了,怎回去向梁将军交差呢,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是找我么?”
这声音是唐枫无疑,斗笠男下意识接腔:“是!在哪呢?”说出口了,自己就被惊住了。
唐枫心想,这家伙也傻,一诈就诈出来了,看来这梁燕铭手下的人手也不过如此啊。
斗笠男自知说漏了嘴,更慌张了:“啊,不是,不是,这位少侠,我不认识你,我只是路过。啊,对对对,我是路过的,不好意思,打搅了,那我先走了啊。”
“慢着!”
唐枫却不想这般放过,还有很多困惑想要求证呢,怎生就这般放他走。
“我有话要问你,你这么着急?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恩?”
斗笠男自知是不能轻易走掉了,这反倒不慌了,方才想必也只是事出突然罢了,只是警惕地看着缓步过来的唐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