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枫一行昼伏夜行,四日之后终于脱离胡靖殊势力所控范围,而胡靖殊也终于耐不住性子,一举兴兵拿下洛城,东土朝野无不震惊,要说安息事变还可接受,毕竟那已经不属于王权所及了,但是历朝皆作为长安陪都的洛城竟瞬时易主,不禁让人担心这是不是国家即将崩溃的先兆。
虽说洛城驻军已领命随鲁氏父子西去援边了,但在洛城府衙节制下尚有万余府兵,原本胡部也做好了与洛城府兵血战的准备,熟料想这太守程建德竟是贪生怕死之辈,未做抵抗便领兵出了洛城,一众将士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敢造次了,去反对上级的命令。
太守程建德弃洛州制所的行为从基础上动摇了中原地区的稳定,胡靖殊日后便得以迅速控制黄河下游大片的土地,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此时胡靖殊也仅是小心翼翼地占着洛城,未有冒进之举,生怕程建德杀个回马枪过来,毕竟梁燕铭这两万散兵游勇难堪大用。
一路南行的唐枫等人对于洛城的变故尚一无所知,此时五人刚刚结束了昼伏夜行的一路困顿,准备在丹江城修整半日再行前进。
“你们有没有觉得怪异?”一向少言语的杜云鹏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大家一句。原本没有在意的四人,此时仔细观察四周,也确实觉得丹江城内气氛有些怪异。
本应是熙熙攘攘的市坊,现在竟人流稀疏,甚至一整街一整街的店铺已经是关门大吉了。
五人警惕地往城深处去,几次欲拦下行色匆匆的路人问下现在的情况,竟没人驻足,皆是神色慌张的躲开,不语片言,这更使得五人疑惑不解了。
终于是有人愿意告诉五人当下的情况,是那匍匐在丹江城的老乞丐一人,在得到陈永珀递给他的干粮之后,对五人那是如竹筒倒豆那边一阵噼里啪啦。
“各位,赶紧跑吧,听说了,最近有许多身份特殊的公子哥在江南离奇失踪,不知是谁放的消息,说是这些人都是被潜伏在丹江城的白莲教所为,朝廷近日在城内大肆搜查,声称掘地三丈也要把白莲教铲除,最近很多人都被冤称为是白莲教党羽被扔到牢里,被日夜拷打折磨,几名被逼无奈冒认了自己是白莲教教徒,直接被斩首示众了。很多定居丹江城的外来商贾,一时间成了官家重点搜查对象,很多人的财产被朝廷里面的贪婪之人所贪没,这下惊动了外来商户,一时间人心惶惶,便形成了像此时的情形,丹江的平民无不争先恐后的外逃,生怕有朝一日厄运降临,落得个倾家荡产。”这乞丐简短的介绍过后,众人似乎有所领悟了,都陷于沉默了。看来想结束这几日的风餐露宿的愿望,是彻底泡汤了,此时这状况下,怕是继续走下去,这城里也是如周边所见一般,酒楼客栈人去楼空,作坊商铺关门歇业。
“那你又为何不跑呢?”唐枫有些奇怪,你既然知道城里此时动荡不堪,在此行乞想必是所获稀缺,又何必在此停留,怕是一不小心命都会丢的吧。
那乞丐闻言愣住了,愣神许久,像是突然醒过来一般,三口五口的把陈永珀递与的干粮塞到嘴里,咕哝道:“有病。”这边站起身来欲转身即走。
“哎?大叔,不要走嘛,你讲的很好呢,小女子还想再听听你讲的故事呢。”孙媚岚抢先挡住了乞丐的去路,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说道。
乞丐见去路受阻,竟也不恼,讪笑道:“哈,姑娘说笑了,我不比你长几岁的,这声叔,可当不起啊,哈哈。”说罢,伸手拨开挡在面前的孙媚岚,就想继续往前走。
孙媚岚,配合地给了一个侧身,乞丐忙不迭地往前疾步奔去,但是身体却滞住了,脚步还是快步前行的样子,但却不敢随意动了,因为,唐枫的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那乞丐肯定也是怕死的了,在利器威胁下,只能是配合地站在原地,任凭眼前这几位爷(哦不,还有一位姑奶奶)处置了。
“我便是那白莲教教众,我白莲教如此强势,岂会担心官府的那些酒囊饭袋?哈哈!”这乞丐也不只是脑子不灵光还是怎的,这会儿竟说起了大话?陈永珀好奇的绕着乞丐打量一番,也没见此子有何特意,白莲教据说实力惊人,会有此等平庸之辈?“兄弟,这饭可以随便吃,话可不能随便说啊,更何况你还认了一个会掉脑袋的名头呢!”那胖子周永振显然也是不相信这乞丐的说辞。
乞丐也是哭笑不得,说实话咋就没人信呢?刚刚说的真真假假的,不是也差点就糊弄过去了么,咋这会儿这五个傻瓜精明了呢?
“几位大侠,饶命,小的的确是白莲教的,不过就是没啥本事,也就充充乞丐,打探点小道消息罢了,诸位如若不信,我把这白莲教的标志递与你们看看?”
唐枫不禁好笑,难道摆出白莲教的名头很唬人不成?“你是白莲教的,那我就得替天行道,除了你这祸害了!”作势就要将乞丐斩杀剑下!
那乞丐虽没有功夫傍身,但摸爬数年自保的本事还是有的,就在唐枫剑落之时,一个翻身落地滚便躲开了,唐枫一时低估竟让这厮跑出了数丈远。
唐枫欲追上前去将其重新拿获,却被孙媚岚喊住了:“唐公子,就让他去吧,留下他也是累赘。”
唐枫闻言这便作罢。
五人循着大道继续前行,准备寻一处歇脚的地,不过很是遗憾,丹江城竟萧条至此,连出歇脚之处都没处寻了。
正寻找间,忽见那乞丐竟然自己找寻了过来,唐枫先是疑惑,尔后便明白了几分,那乞丐身后跟着大队的人马,刀枪剑戟的各式兵器直叫人眼花缭乱的,着装倒是齐整,全是灰袍加身,长冠束发,除了有的穿的旧些有的新之外,并无二致。
与此同时,四周的各处道口,也都涌过来大批同样打扮的人马,唐枫暗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白莲教了。
四处道路皆被阻滞,五个人也就没了逃跑的心思了,只可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