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努哈授意之下,大食大军退后三十余里,将通往安息城的通路都撤开了,乌族胡方大军这才得以逃脱。
岐山矗立在安息往西去的必经之路,乌族胡方大军绵延的队伍自山下过,却没人往山上看上一眼,只顾着往前,陡崖之上一处平整地方,努哈与一众亲信居高临下看着眼下涣散的队伍。
“哈利斯,给你个任务。”努哈饮过手下人递来的暖体的烈酒,没有回头。
“努哈将军请吩咐!”哈利斯原本要跪下应的,但想起那日努哈所说,屈起的双腿复又直起。
“此事本不该你前往,但论军中智慧口才,无人堪胜任,这只能劳烦先生您了。”努哈转过身,给了哈利斯一个鼓励的眼神,递上一封信函。“过后再看,先随我给众兄弟们鼓鼓士气!”
努哈向众人示意过后,率先往山下走去,哈利斯一行忙随着前行,有意识的稍稍落后努哈一段距离,无半分僭越之举。
就在岐山北麓,大食十万众列队整齐,足有一丈长的长矛齐刷刷的立于众士兵身侧,矛尖打磨得熠熠生辉,远在安息城的制高点的塔尖都能看得到。
哨兵仓皇奔到孟广面前报告:“报将军,安息城西有五万余乌族、胡方等族打扮军队正往这边进发,岐山那边着黑衣的大军又出现了。”孟广听闻这消息,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
反观李仁奎等人这边也并不轻松。
“什么?那些黑衣人尾随援军到了岐山脚下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事先竟没有丝毫察觉?废物!十足废物!”李仁奎恼了,原本以为马世成率领西域各族,自己做内应拿下安息没有丝毫压力,熟料,不知来历的大军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一次次打乱计划。
“李大将军息怒,我已查明来人身份。”曾括见众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忍了几次还是没忍住,把自己这边知道的情报说了出来:“来的正是大食国前锋,来意尚不明确,但所求只事绝不简单。”说到这里曾括顿了下,似乎是给众人留下消化的时间。
裴冲见这时候曾括还有心吊人胃口,不禁着急催促:“赶紧地,这十万火急的事情了,卖什么关子!”
曾括这才接着说道:“前几日袭击我们这方援军是大食人不假,但是大食人并未趁胜追击,这一点很是奇怪,而前些日子,大食大军竟容乌族胡方等族人顺利进发,就更是奇怪,我想这里面肯定是有些阴谋。”
不只是裴冲了,其他人也有些恼了,傻子都知道来者不善,哪有时间听你这慢吞吞跟摆龙门阵那般呢?不由得纷纷出言催促。
“昨天我终于想通了,大食人所图是西域的地盘,那日袭击,必定是误以为那是汉兵背后偷袭,而放任援军继续往安息来,想必是大食人发现并非汉军,有意放水。”
“小子!你这不是自相矛盾,既然是求的是西域的地盘,岂有放过的道理!”说话的人也算是马世成身边的红人,历来以鲁莽闻名,曾括不禁有些鄙夷。
“大食人肯定没那般好心放过我们的援兵,相反他们恨不得我们与汉军一同覆灭!”说到这里,曾括语速不自觉地加快了。
“我想过不了多些时候,大食必定会派人前来安息城,来了必会与李将军马将军商议合作之事。”
李仁奎一直没有吭声,仔细听着曾括的分析,到这时候才发话:“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大食是想让我们互相残杀,好从中渔利,这些贼人,净想着趁火打劫!”
“李将军不要着急嘛。”马世成慢吞吞地说道:“大食人如此谨小慎微,想必也是惧怕东土的兵强将广,我可听说大食人在那极西之地绝不屑用那计策谋略。既然如此,我们不如跟大食人合作分利,将这安息城周边地界交与他们便是,我们夺了九曲河平原。”马世成想必是早已想过怎么与大食人分割势力了。
李仁奎听后,不由警惕了。大食人与你这厮利益瓜分了,岂还有我李仁奎的居身之处?“马兄,不要想得简单了,既然那什么大食敢于长途跋涉而来,想必不会仅仅贪图西域这些地盘,马兄你所想的那不是与虎谋皮?”
李仁奎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了,这是告诫马世成不要贪得无厌,在大食人的利诱下冲昏头脑,小心得不偿失。
曾括所分析不得不说是正确的,就在日头偏西的时候,哈利斯带领的大食使节“叩响”了安息的城门。
孟广这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之下,只得寄希望于宿州的援军速速到来。
宿州这边久等之下未能等来因风灾受阻滞的鲁匡恒大军,只得先行派出一万步兵应急支援安息,带队的张朝歌自知此行凶险,早已草拟绝笔留于宿州住所,想自己身故之后,可以于家中妇幼一个交代。
梅熙园内,外院依旧是宾客往来,热闹非凡,园主巩瑜瑾不时与相熟的客商攀谈几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并无异样,然心中此时却也是紧张异常,不时到园门外的揽翠台远眺。
“巩伯父,这是等哪位贵客呢?”巩瑜瑾再一次登上揽翠台,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循着声音望去,却见卓文津正拾级而上,往台上走来。
巩瑜瑾很是诧异,虽说自己与卓家历来交好,可这卓长公子鲜有登门,倒是那二公子经常与自家小子同来。
“怎么,巩伯父不欢迎晚辈么?哈哈。”卓文津向来给人感觉都是很是拘谨,这一反常态来梅熙园打趣起自己来,巩瑜瑾不由得暗地里多加了几分小心了。
“哈哈,公子,稀客啊。不知令尊近来可好?一直想那天登府上拜见卓兄,一直却没得空,反倒是让公子先来我这了。”巩瑜瑾热情地迎向尚有几阶就要登上台来的卓文津。
“谢伯父挂念家父,带我回家,必将伯父的关心带到,倒是晚辈惭愧了,不常来给伯父请安,若不是文空常来,我这边都没脸来叨扰了呢。”
二人说话间客气得很,外人不得知两人心中各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