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后
今日的汴城与往日不同,因为今日便是顾寒两家联姻的日子,这早已不是秘密,城中百姓对于这一日的到来,心里也早已有了底。这满城的百花从顾府一路向寒府蔓延而去,红绿相映,光是看客,便已是驻足,流连忘返。
“小姐,迎亲的时间快到了,你怎么还在这儿发呆呢。”碧璃从门外慌张的跑进来,见霜槿呆坐在梳妆台前,嫁衣还未穿上,心里更是替她着急。
“碧璃,这是梦吗?你说,要是梦醒了,该怎么办啊。”霜槿痴痴的看着镜中自己,面上被脂粉衬的越发娇羞。过了十六生辰的她,比之前更加明媚动人。
“我的好小姐啊,这不是梦,你心心念的事情真的实现了。所以,今天,小姐就做好这汴城最美的新娘就好了。”碧璃心下有些无奈,事情来的太突然了,连她也觉得惊奇万分。
或许上天是听到霜槿心头的执念,才会有现在的幸福。
意识到现在不是可以发呆的时刻,霜槿从发怔中清醒过来,脸上多了几丝期待与慌张。“碧璃,快,让喜娘进来,帮我整理整理。”
见霜槿这副慌张的样子,碧璃扑哧笑出声来,惹得霜槿瞪大眼睛看着她,脸颊两旁闪现红晕,许是恼羞成怒了。
两人嬉笑间,外头一阵嘈杂声传来,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了。两人停止动作,便见张氏一脸慌张的跑了进来,一双眼眸没有了往日的沉稳优雅,见霜槿坐在梳妆台前望着她,连忙走了过去,一把拉起她:“槿儿,快随为娘走。”顿了片刻,转头看了一眼碧璃,又道:“碧璃,你也跟过来。”
霜槿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张氏拉出门外,往后面偏僻处走去。“娘,你这是做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情?”霜槿问道。
“槿儿,情况危急,娘现在不能跟你多说些什么,听娘的话,赶紧跟娘走吧。”张氏欲言又止,似乎又想到什么,脸色更加急切,更多的是担忧。
绕过几座门房,尽管离前院越来越远,但是还是能传来一阵喜乐声,可是,没一会儿,声音戛然而止,随后男女老少的哭喊声响了起来,有些凄厉,有些不甘。
霜槿三人也是听到了这声响,若是此时还不明白发生什么,没有对策,那么结局显而易见了。
谁也没有想到,今天这样的日子,竟然会有人堂而皇之的入府杀戮。霜槿的脸色白了白,颤抖的问张氏:“娘,怎么会,怎么会......爹爹呢,爹爹在哪?”
提及寒正丰,张氏的眼里瞬间有了几许泪意,但又强忍了下去:“你爹自己会知道怎么做,现在我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活下去。”
厮杀声越发靠近,众人一片慌乱,霜槿三人夹在人群中,仓皇而逃,她身上的嫁衣明亮鲜红,在这氛围中,平添了几丝死亡的气息。
“她在那,上。”一声冷酷的男子声音从背后传来,片刻几个身着黑衣,蒙着面巾的男子手握长剑,向她们走来。
“小姐,夫人,碧璃会保护你们的,你们快走。”碧璃的脸上也是一片苍白,但还是咬咬牙,想要凭自己一己之力拦住来人。
霜槿摇头,紧紧地拉着碧璃,不让她做出傻事。
张氏在一旁看着,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看着那群男子越发靠近,蓦然上前,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硬声说道:“槿儿,听为娘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活着,碧璃,把小姐带走。”
“娘......”霜槿有些楞然,不清楚为何张氏的突然转变,而一旁的碧璃盯着张氏片刻,眼神也变得坚定许多,拉起霜槿边往前跑。
“碧璃,你做什么,你放开我,我不走,娘......”霜槿双眸浸染了碎星泪花,看着张氏一人阻挡的身影,虽然不解为什么张氏身怀武艺,但此时蔓延心底的恐惧与悲伤充斥着整个身体。
有了张氏片刻的抵挡,霜槿很快就脱身开来,往后院逃去。几堵围墙之隔,便是生死交界,霜槿没有看见张氏的血染雅阁,没有最后亲耳听到她的最后呢喃:“槿儿,璃儿,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