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山的山势比阴山险峻陡峭的多,如果说阴山的地势像一只昂首朱雀的话,阳山的地势就如同一把朝天利刃。
山上的灰雾越来越浓,能见度极低。小四爷试图用土圭找到古墓方向,但土圭必须要和太阳位置比照,在到处都是浓雾的深山里根本无法使用。
这次派上用场的是小奶猫和猫谛。小猫继承了六生的阴阳眼,但实在太小,无法在这样陡峭的山里自由行动。于是小奶猫就爬上了猫谛的后背,由小猫来指路,二哈猫谛背着它在林中跳上跃下。
多亏这两个活跃的小家伙,我们才能在这样的迷雾中找到方向。
但也有个拖后腿的家伙。
当然不是我!而是毛球!
这家伙肥肥胖胖,简直比我还弱,走了还不到十分钟就气喘吁吁,接着趴在路边的石头上说什么也不走了。
小四爷声泪俱下的苦苦哀求,各种威逼利诱,毛球就是不为所动,最后他只得干起了和二哈猫谛一样的活,背着毛球大爷一步步往山里走。
无知的人类呀!只配给喵大爷铲屎!
只是此时此刻,望着前方那一片灰蒙蒙的诡异森林,我却是打不起任何玩笑的念头。老实说,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自私鬼,收钱跑路这种事完全就是我的风格嘛,这回是怎么了,莫非我出门的时候吃错了药。
山上的灰雾还在不断的升腾而起,身旁的小四爷面色却是越来越凝重,眉头都快拧成个疙瘩了。
我也懒得去问他,傻子都看得出来情况不对劲了。
雾气越来越浓,还伴随着一股浓烈的异味飘荡在空气中,简直跟会稽山脚下的臭豆腐摊有的一拼,不同的是这股味道还带着一丝呛人味,就像在空气中撒了辣椒面似的。
我捏着鼻子,实在受不了这股怪味,恨不能把防毒面具戴起来。再看小四爷依旧淡定,不愧是道行高深,这种味道也受得了。不对,他鼻孔里塞了什么?
随着我们逐渐深入山里,林间刮起了阵阵阴风。
山里的阴风冰凉透骨,虽然风力不大,但不知怎么的,吹在脸上的时候就有一种阴惨惨的发寒感觉从心底冒出来。
“呜呀~呜呀~”
忽然从前方山峰深处的浓雾中传来一阵阵呜呀的幽幽怪叫声,此起彼伏,忽高忽低,像猛鬼的鬼叫,听在耳里也是瘆的慌。
毛球本来趴在小四爷的背上呼呼睡的正香,忽然被呜呀呜呀的怪叫声吵醒,龇着牙喵嗷叫了一声,面腮子鼓鼓的,看起来很生气。
小四爷挥手示意我停下,眉头越皱越紧,说,“好像有点不对。”
我怔了一下,停下脚步问怎么了?
小四爷面色深沉,望着已经彻底隐藏在灰雾中的山顶说,“我以前也遇到过几次尸变的僵尸,但戾气也仅弥漫在墓穴周围,怎么这次我们才到了半山腰,就已经漫山遍野的阴风,这僵尸的戾气未免也太重了吧?”
我身体一个冷颤,难不成遇到了僵尸王?不会这么衰吧?就算小爷我真决定做相墓师,你也得让我打怪升级攒经验吧,青铜剑顶多是入门级装备,好歹也让我学个技能神马的,上来就打BOSS啊!
BUG!我抗议!
就在我满脑子胡思乱想准备打退堂鼓的时候,周围呜呀呜呀的怪叫声越来越近,不知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再加上冰冷如刀的阴风,足够让人抓狂的了。
“小心点!这声音有古怪。”小四爷将我护在身后,抽出一支桃木箸,仔细听着周围一片吵杂的怪声。
我手忙脚乱的给手枪塞进糯米弹丸,但眼前却是迷迷糊糊出现了三四道重影,连上下左右都分不清了。
“快把耳朵捂上,这声音会让人产生幻觉。”我恍恍惚惚的好像听到小四爷喊了一声,可是我刚想捂耳朵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耳朵在哪里。
再接着就不是看到重影那么简单了,而是一只又一只腐烂到骨子里的僵尸从地底下钻了出来,有的凸着眼珠子,有的烂了半边脸,有的被开膛破肚,肠子都流到了外边,一只紧接着一只张牙舞爪的朝我扑了过来。
妈呀,丧尸围城!我吓得腿肚子直打转,一屁股就栽倒了地上。
这时候从脚边的土地里突然伸出了一只带着残碎肉块的骨手,一把就抓住了我的脚踝,接着爬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丑陋僵尸,一副要吃了我的模样。
吓得我直喊妈妈。
突然“喵嗷”一声震天响,一下把我从幻觉中喊醒了过来,一看我脚边的哪里是什么僵尸,分明是猫谛扯着我的裤管想要叫醒我,可怜的二哈猫谛还因此挨了我几脚。
周围呜呀呜呀的声音被“将军”的一声刚吼给驱散,然后就见将军“蹭”的一下就爬上了一株大树,钻进了浓雾中,然后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等将军从树上跳下来的时候,嘴里叼着一只死乌鸦。
小四爷拍拍将军的脑袋说,“干的好,比某些只会‘妈妈呀,妈妈呀’的家伙强多了。”
我去,说谁呢?有本事出来单挑,放学别走天台见。
我正奇怪为什么小四爷没陷入幻觉,接着就看到他大腿上渗出一丝血迹,原来他是用桃木箸扎了自己一下,才让自己保持清醒。
将军呸的一下把死乌鸦丢在地上,头也不回的走到一旁。我定睛一看,发现这只乌鸦个头很大遍体墨黑,让人惊讶的是它竟然有三只脚,两颗眼珠子比寻常的乌鸦大了有足足一倍,像血一般的赤红色,看起来格外吓人。
原来就是这些家伙害的小爷丢脸!
“糟了,是荼垒三足乌。”小四爷脸色一白。
我还在为刚才丢脸的表现尴尬,赶紧见缝插针的转移话题,说,“小四爷你又拽名词了,显得你见多识广似的。不就是眼睛大了点的变异乌鸦吗,看把你吓的。”
小四爷说我可不是吓唬你,这些乌鸦的来头可不小。
原来这种名叫荼垒三足乌的乌鸦是一种古生物,明朝以后就再没记载,史学家都认为这种鸟已经灭绝。直到二十世纪中期,西方有一支生物学家组成的探险队竟然在亚马逊雨林里找到了一只“荼垒三足乌”,据说整支探险队只活下了一人,剩下的人都惨死在了幻觉中,把自己的脸都抓烂了。
这位侥幸存活下来的生物学家将此事发表出来,将这种神秘的鸟类命名为“迷幻曼陀罗”,在生物界引起了一场震动,但大家却一致认为这位生物学家是得了创伤后遗症,所谓的“迷幻曼陀罗”不过是他杜撰出来的。
但这位生物学家此后数十年都在研究这种鸟,最后终于得知,这种鸟起源于中国,秦朝时被徐福带到了日本,后来几经辗转有几只到了南美的亚马逊森林。因这种鸟是以致幻蘑菇为食,也就是裸头草,人们误食后,会手舞足蹈狂笑不止,因此在中国也叫“舞菌”或“笑菌”。(这种菌大多生长在粪堆上,北方人叫它“gou屎苔“)
这种蘑菇中含有大量的裸头草碱和四氢大麻醇等有毒成分(与大麻类似),会使人或动物的神经和血液中毒,从而精神错乱产生幻觉,据说猫服用之后会看到硕大无比的老鼠从而把自己吓死,而人服用后会看到种种畸形狰狞的怪人,或者神志不清昏睡不醒,又或者觉得自己深陷火海。玛雅文明中对此也有过记载,被玛雅人将之称为“神之肉”。
唯独荼垒三足乌对此免疫,它们长期服用这种致幻蘑菇,使得它们向臭鼬一样在两翼下方形成一对黄豆形的臭腺,能够释放毒臭气,再通过翅膀的扇动使他人陷入幻觉。
“卧靠,原来罪魁祸首不是声音,而是那股屎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