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听她这么一说才稍微松了口气,只是瞧见这客官眼泪哗啦啦地直冒,比起其他吃过这伤心米粉的客官,眼前这位姑娘显得夸张许多。
如果只是辣,哪儿会流那么多的眼泪?
辣,或许只是一个借口和契机吧......
从原本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世界突然穿越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任谁都会感到害怕和惊慌,更何况,她来的方式让她难以接受!
她还有好多话想对洛青城说,还有好多事要和他一起做,曾经构想过千万次的婚后生活就这样硬生生成了泡影!
命运将她丢在这个冰冷无情的国度里,哪怕她贵为公主,却也四面楚歌。
立在一旁的听雨又忍不住多嘴:“主子,您流了好多泪......”小丫头也是好心,却触到了月央心底的刺,扎得她又疼了几分。她流再多的泪,她再伤心再难过再无助也没有人可以温暖她。
既然无法改变现状,那她只能收起柔弱的一面,竖起无数坚硬的刺,来保护这幅躯体下脆弱的灵魂。
这般想着,月央用淡金色绢子拭了泪,又喝了口茶水漱口,由听雨服侍着整理了妆容,这才起身朝外走去。听竹回身给了老板一锭银子,这才紧随公主之后离开了小店。
越接近中午太阳便也越暖,飘下来的雪花也不那么冰冷了。月央立在长长的街道上,寻思着马车也该来了。却好死不死地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说是熟悉,只不过是这副身体本能的感觉,人未走近,心却快要蹦出心口来,夹杂着隐隐约约的疼痛,却又欣喜若狂。
随着那人慢慢近了,月央也瞧清了他的脸——一张惊为天人的脸,眉梢温润,透着美玉般的气质,墨发未束,被风撩起一股仙人之姿来。只是那失魂落魄的表情和略显消瘦的面庞给他减了几分,但也正因如此,他周身散发的淡淡忧郁之气让人更为惊艳。
“主子......”听雨三人也瞧见了玉雅人,心里一紧,赶忙去看自家公主的表情。她们三人可是亲眼见证了公主和玉公子的相识、相知、相恋,到如今的相离。虽说她们只是奴才,没有资格管主子的事,但新婚夜公主服毒自尽那触目惊心的情形却历历在目,让人揪心。怕只怕这一回,公主又陷了进去,最后落得伤痕累累。
玉雅人也瞧见了她,停了下来,神色错愕地挤出一句:“月央......”
听雪是个暴脾气,立马护在主子前面,展开双臂将月央挡在身后,不让玉雅人再有伤害她的机会,拧了眉张口怒斥道:“玉公子,公主的闺名岂是你能喊的?”
月央蹙眉,截住了听雪的话:“听雪退下,我有话要和玉公子说。”
听雪愣了一愣,僵硬着脖子扭过脸来,一脸您确定的表情,嘴角下拉,声音委屈极了:“公主......”
“你们退下,再这么大声嚷嚷下去,只怕楚霸元的人不费力气都能找到我们。”月央四处看了看,听雪的大嗓门果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远远地对着这边指手画脚。
听雪听她这么一说,知道自己闯了祸,忙缩了脖子退到听竹身后,悄悄拽了拽听竹的衣袖,示意她去劝劝公主别再和玉雅人有什么瓜葛了。
听竹却扯回了袖子,回头瞪了她一眼。
主子的心思她怎么可能不懂?能做到那个份儿上,该爱得有多深呐。即便是恨,也该让他们做最后的道别吧。
众人识相地退到一边,给两人留下足够的空间。
“月央,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玉雅人的声音里透着虚弱,这些天他被爹锁在家中的地牢里,怕他逃了甚至用沉重的铁链将他的手脚都锁住。
在不见天日的地牢里,有人轮番守着,他一点逃出去的办法都没有。到了饭点有人送来饭菜,他不肯吃,也不用法术给自己补充能量,他只是无声地抵抗着爹的冷酷无情。
直到今日破晓,他几乎快要死过去的时候,几日不见的爹才出现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叹息着告诉他:“公主和楚少将军成亲了,你就别再痴心妄想了。”
他的瞳孔骤然缩紧,一时间所有的血液都呐喊着朝头上涌来,他气得双目通红,捏紧的双拳震得铁链铮铮作响。
太师被他兽一般的眼神吓得退后一步,两人对峙了半晌后,他忽然老泪纵横:“爹也是为了你好,如今朝里都是楚霸元的人,他要谁死谁便得死!若是爹让你去求亲,只怕我们玉家上上下下都得一命呜呼!天下姑娘这般多,爹一定给你许个最好的。至于公主,已经是楚少将军的妻了,你就别再痴心妄想了。就当是爹这个老骨头求求你了!”
玉雅人的愤怒逐渐平息,看着蹲下身来费劲儿给他开锁的爹,他的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悲凉之感,直到四肢恢复自由的时候,他才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撑着墙,一字一句地说:“从此以后,你我不再是父子。”
“你!”太师气得说不出话来,直到玉雅人扶着墙走到了门口,他才缓了口气说,“爹也是为了你好,以后你会明白爹的用心良苦的。公主金贵,不是你能染指的。”
玉雅人冷冷一笑,温润如玉的面容上不再有一丝的暖意:“我与公主的情谊,不是尔等能够想象的,即便她嫁做人妻,我也会想办法把她带走。你们好自为之。”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地牢。
地牢外的世界一片光亮,今日不见阳光的他被刺得眯起了眼。他现在必须尽快赶去将军府,解救被逼嫁的月央。
月央安静地听着他解释完一切,不由得感叹这对苦命鸳鸯。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低声哭泣,可见已逝的公主怨气已经散了,只留下无尽的惋惜。
公主,你的良人并未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