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月央稍微松了口气。否则,她实在无法在脑子里回想这副身体和玉雅人欢爱的画面。
忽然,一双白玉般的手端着瓷碗闯入她的视线,月央一惊,呛得咳嗽起来,脸被憋得通红。玉雅人叹口气,来拍她的背,吓得月央险些栽下去。
他的声音透着一丝压抑的怒气,原本温柔的声音也变得凛冽了几分,质问她:“你怎么总躲着我?还在气我没来提亲?”
月央抓了杯子灌了口茶,缓了气儿才回答他说:“我没躲着你,只是我昨夜服毒自尽后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觉得自己以前太过天真,月国的大好江山差点落入贼人手里。所以......”她鼓起勇气转过脸来看着他的眼睛,嘴唇嗫嚅地说完最后那句话,“所以我现在只想一心操劳国事,好好对付楚霸元这枚毒瘤,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和以前一样寻欢作乐。”
玉雅人沉默了,闭了闭眼说:“我今天找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变了,不仅仅是眼神变了,而是从骨子里就变了个人。”
月央心里一惊,本能地低了低头,她不想被他看出端倪来。这也是她想要疏远他的原因之一,两个亲密无间的人,很多事根本瞒都瞒不住。
可是,她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玉雅人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冷声问:“你到底是谁?!”
月央吃了一惊,心骤然挤到了嗓子眼儿,她要怎么和他解释?说自己是另一个世界里的灵魂?谁信?!不把她当成鬼附身才怪!这里可是古代!
“你说!”玉雅人见她不回答,又见她眼底慌乱一片,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月央和他在一起那么久,彼此几乎是朝夕相伴,虽然她是未出嫁的女子,同一个男人如此亲密无间是不被允许的。但因为她深受皇帝皇后的宠爱,皇帝皇后便也对两人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么长时间的陪伴,他自然是比谁都清楚月央的性子。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代表着什么意思,他都一清二楚!而眼前这个女人,他却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月央被她抓得手腕生疼,却咬着唇始终不发一言。
玉雅人用仙术探了探,只感觉到她体内的灵魂和这副肉体不断地碰撞着,并没有完全贴合。难不成,她被移了魂?
“你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月央公主的魂魄呢?!被你弄到哪里去了!”他急得抓住她的两只手,压低了声音逼问她,怕被房外的人听了去。
月央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怎么会知道?!
“你在胡说什么?”她努力想要挣脱他,却被抓得更紧了。
“我虽然仙术不精,但至少能够探出你的魂魄和这副肉体并不吻合。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到月央体内的?是不是你有意害她?”玉雅人急得要命,如果魂魄离开了肉身十二个时辰,那就只能魂飞魄散了!
“我没有!”她苏月央也觉得委屈,她莫名其妙地跑来了这里,刚醒来就要面对那么多的问题要解决,忙了一天顾不上歇一口气,现在还要被他给盘问。鼻尖一酸,眼泪就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
她这一哭,玉雅人便松开了她的手。有些无措地坐在她旁边,听着她隐忍压抑的啜泣声,良久一句:“对不起......”
月央想要稳定情绪,用袖子猛擦眼睛,可眼泪还是断了线地往下掉,她索性不擦了,任由泪滴吧嗒吧嗒往下坠。与此同时,小声喃喃地说:“我不是月央公主。”
玉雅人的心仿佛被谁的手攥住,紧得他难以呼吸,他很想抓住她的肩膀大声质问月央公主去了哪儿,但理智让他冷静了下来,坐在那里听她继续说下去。
“我是另一个世界的,我叫苏月央。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名字都有月央二字,所以我受了很重的伤后醒来就到了这里。虽然我脑中有月央公主的记忆,但我真的不知道真正的月央公主去了哪里。”她看了他一眼,咬咬下唇,还是说出了残忍的假设,“也许,在她昨夜服毒自尽后便已经死了,我机缘巧合地入了她的身体。”
玉雅人苦笑一声,袖中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紧,白骨依稀可见。他在后悔自己的无能,恨没能察觉爹娘的意图,恨自己让心爱的女人独赴黄泉!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着,月央也渐渐止了哭声。然后从怀里拿出那封信和那半枚玉,递给他:“这是公主临死前紧攥在手里的东西,还有你的玉佩。”
玉雅人没有接,月央放在桌上,也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只听得玉雅人轻叹一声,便站了起来,拿过那封信和冰凉的玉佩,低眉深深看了月央一眼:“既然命运选定你为她的接替者,那你就替她好好活着吧。”
见他要走,月央忽然有一种再也见不到他的错觉,他的背影那样的虚无,仿佛立刻飞升的仙人。
“你要去哪儿?”那句话破喉而出,快得连她都未察觉。
玉雅人的脚步顿了顿,眼神迷离而幽深,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连他自己都快听不见了:“去哪儿?我也不知。姑娘,后会有期。”
说完,他拉开了那扇门,在一群宫女们诧异的眼神中离开了月央宫。而房内的月央忽然感觉心脏一痛,仿佛有谁在用尖锐的刀在剜她的心。
为什么月央公主的魂魄已经散了,这颗心却还是会为了玉雅人而跳动呢?
月央扶着桌子坐了好一会儿,等到心渐渐不同了,她才终于活过来似的站起身来。彼时,她已是精疲力竭。身体上的累和精神上的累像两面厚重的墙,压得她快要站不稳了。
这时听竹走了进来,疑惑地问:“公主,玉公子怎么......?”怎么走了呢?重逢后化解误会的两人不是应该有好多甜蜜话要说吗?怎么才一会儿时间玉公子就走了呢?而且,还是一脸的悲痛欲绝,难不成自家主子又说了什么伤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