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人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对躺在地上六叔说道:“好久不见。”我看着他们一群大概十几个人,高矮胖瘦都有,其中还有几个外国人,面色不善的看着我们,当然更多的是以一种色迷迷的目光看着苏若。
六叔缓缓睁开了双眼,看了一眼那年轻人,说道:“罗桐,没想到还是被你追上了。”旁边坐在六叔旁边的苏若和李小山站起身来,戒备的望着这个名叫罗桐的年轻人。罗桐身后的几名黑衣人也都围了过来。我注意到他们双手都放在了腰后。
“大家都放轻松,六叔是我长辈,大家不要伤了和气,是吧,六叔。”罗桐笑着看向了六叔,他脸上挂着笑,眼睛里却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暖意。
六叔看着他,说道:“为了见我这个废物老头子,弄这么大场面,害了这么多人命,太兴师动众了吧。”
“六叔这样的大人物,不做出这样的场面小侄怎么见得到您?”罗桐说道。
“车出事是你做的?”苏若这时说道,她语气里带着一丝寒意。
“我本来准备是让车停下来的,谁知道司机把车开到了下面,不过万幸六叔您老人家没事,一切都还在计划内。”罗桐说道,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笑容,十几条人命似乎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忽然觉得浑身发冷,眼前这个人脸上带着阳光的笑,心里却是冷酷无情到了极点。
“没想到,你现在竟然成了这样的人。”苏若恨声说道。
“我要的很简单,六叔您知道,我只求财,那件事您答应我了,大家都好,若是不答应。”裸泳说完拍了拍手,他身后一名银发外国人从腰后摸出一把手枪,指向了我身旁的林宏。
“不要。”
只听得耳边传来六叔的呼喊和一声巨响,我觉得脸上湿漉漉的,回头一看林宏已经仰面倒了下去,脑袋上一个拳头大的空洞,当时我瞬间就懵了,脑袋里一片空白,脑袋里嗡嗡乱响。
“****娘的。”我看见铁子双眼通红的从地上站起来扑向罗桐,却被一拳打倒在地。最后被一把手枪顶住了脑袋。我想站起来,被一脚踹翻在了地上,我趴在地上正好对着林宏睁着的双眼,我就那么呆呆的看着林宏变得混浊无神的双眼,血在他身下蔓延,红的白的一片,我觉得可笑的染得五颜六色的爆炸头一绺一绺的耸拉着,鲜血从上面滴下,在我眼前汇集成了一片血色的湖。
远处有人在尖叫,奔逃,接着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响,除了我们这边的人之外,所有人都倒下了。我忽然很想笑,这些人才从车里逃出生天,转眼间就被这些人射杀在地。
“王八蛋。”苏若叫道。
“六叔,您看,这些都要算在你身上了,那地方只有你知道,也就是说只有你对我们有用,其他人,您想看,我可以一个个的杀给您看。”罗桐脸上还是带着那样温暖和煦的笑,此刻在我们眼中他却无异于来自地狱深处的恶魔。他看着躺在地上林宏的尸体,吐了一口唾沫,说道:“这样的非主流六叔你都要,看来手底下人才不多啊。”
六叔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说道:“你比你父亲狠得多了。”
“当年我父亲就是不够狠才死在那里的。”罗桐语气变得很冷淡。
“那里面的危险,你不知道。”六叔闭着眼睛说道。“我知道,这些年你母亲一直怪我,以为是我害了你父亲。毕竟我们两人进去的,最后却只有我一个人出来了。”
“可你还是来了。”罗桐说道。六叔没有说话,只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跟铁子被从地上赶了起来,被指使着将河边的尸体一个一个的抬起来丢入河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监视着我们。铁子一直沉默不说话,眼睛红红的,林宏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
在搬林宏的尸体的时候,铁子终于忍不住说道:“我兄弟不能就这么丢河里,这样算什么?”
满脸横肉的大汉斜着眼瞅着我们说道:“快点,不然连你也干掉。”
“你现在打死我我也要给我兄弟入了土。”铁子硬着脖子大声说道。那大汉看着他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掏出了手枪,对着铁子。
“等一下。”六叔叫道。“埋个人要不了多长时间,瞪了这么久,币不在乎再多等一会吧。”他转身对罗桐说道。
罗桐点了点头,那大汉放下了手枪,从背包里拿出来一把军用铲,我准备接过来,却被铁子抢了过去,一言不发的在地上挖了一个坑,将林宏的尸体埋了进去。我看着铁子跪在林宏的坟前,双肩抽动着。我想起来昨天三人还在一起喝酒吹牛今天就已经阴阳相隔,眼睛有些发酸。心里更多的则是对未来的恐惧。
这边罗桐他们手下做好了一个简易担架,将六叔放在了上面,让我们抬着六叔往山里走去,我看铁子悲伤过度,就和李小山两人抬起了六叔,而铁子则背着行李走在我们后面,抬起六叔的时候,六叔轻轻的说了一句对不起牵连到你们了。我没有说话,只是木然的抬起担架,我知道,如果没有六叔他们,恐怕我跟铁子的尸体此刻已经被丢进了河里喂鱼了。苏若走在六叔旁边担心的看着他,六叔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六叔指挥着整个队伍的前进,听他跟罗桐的对话,似乎他来过这里一次,也许时间相隔太远,走了一段路之后有时候要想半天才能确定下一步的走向,罗桐一直面带微笑的看着六叔。就这样走走停停,走到中午的时候已经走到了这片山脉的深处,我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肩膀火辣辣的疼。
走着走着我脚下一软,一个趔趄就要摔倒,被身旁的苏若一把给扶住,六叔挥手示意队伍停了下来,罗桐回头看着六叔,六叔说道:“中午了,休息一下再走吧。”
罗桐饶有趣味的看着六叔,说道:“这一路走走停停休息的还不够多吗?”
“那地方就在这一片,又不会长腿跑了,我们被你们看的这么严,也不会跑了,你担心什么?”苏若说道。
“好吧,那就休息一下,吃点东西。”罗桐看了苏若一眼,让队伍停了下来。
我将担架放下来的时候,浑身一软就一屁股蹲在了地上,我看了一眼铁子,跟我也差不多一个德行,罗桐队伍里的人看到我俩的窘样哈哈大笑,苏若从背包里拿出来两瓶水递给我们,嘴里轻声说道:“到时候到了地方,你们跟着我。”
“那是什么地方?”我问她。
“一个墓。”她小声说道。
“什么墓?”
这时候罗桐从队伍的前方走了过来,苏若看到他,闭着嘴不说话了,坐在我旁边小口小口的喝着水,我看着她精致的侧脸,脸上挂着细密的汗珠,两条大长腿也蜷了起来,勾勒出一条完美的曲线。
“落子,你说我们能活着回去吗?”旁边的铁子突然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安慰他说:“肯定能,咱兄弟可是要做老板的人。”
铁子突然哽咽起来:“我要是不叫小宏过来,他可能就不会死,都怪我。”我无言以对,轻轻的拍着他的肩,心里突然想起了父母,一时间难过的眼圈发红。苏若静静的坐在我们旁边,没有说话。
胡乱吃了点东西之后,队伍又接着出发,又是走走停停,后来的山路越来越崎岖,我好几次都要摔倒,最后罗桐没办法让他们队伍里的人代替了我,他还顺带着嘲笑了六叔现在挑人都挑一些生瓜蛋子,中看不中用。
在翻过一座小山之后,一阵凉意扑面而来,眼前出现了一条瀑布,瀑布从一座百米高的山峰中间落下,在山脚下汇集成了一个小湖六叔指着那条瀑布说道:“当年我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罗桐喜形于色,催促着众人加快脚步,上山容易下山难,,等到队伍赶到瀑布下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罗桐看着几十米高的瀑布,指挥着手底下的人开始扎营,我看的出来他很高兴。我旁边的六叔看着他,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
营地很快的被扎好了,中间生起了几堆篝火,他们还从湖里面捉了几条鱼,罗桐的手下围着篝火吃着烤鱼喝着酒,罗桐跟六叔坐在一起说着什么,李小山坐在六叔后面,低着头,黑暗中也看不清他的脸,我,铁子,苏若被两个人看着,只能吃着罗桐带来的压缩饼干和矿泉水。晚间休息的时候我们四个被分在了一个帐篷,外面还有一个外国人站岗。
进入帐篷的时候苏若看了一下外面,看到那个站岗的外国人没有注意这边,拿出来一小瓶水往脸上,脖子上和四肢上涂抹,并递给我们示意我们都抹上。我照着她的样子将身上涂抹完了之后递给了铁子,铁子问道:“这是啥?”
“防虫水。”苏若小声说道。
我们四个人涂抹完之后,就坐在毯子上,谁也没有说话。我想着今天短短一天发生的事情,百感交集,听着外面瀑布落下拍打着水面的声音,一时间难以入睡。旁边的铁子盯着帐篷不知道想些什么。苏若在我旁边,我忽然想起来她今天下午跟我说的墓的事情,问道:“那是一座什么墓?”苏若正要回答,这时帐篷被掀开,走进来一个人影。
“将军墓。”他嘴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