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下老板娘顾忌了起来,连带车间主任也蹙紧眉头。
“你不是说自己满了16周岁?”车间主任突然问。
“不说满了,你们不要我。”云乡儒还真得感谢他们,这种小作坊式的工厂,可没有后世这么复杂,进来时直接报个名字和年龄登记在本子上就行。
“那你是故意欺骗。”车间主任说。
“你当然可以这么说,说不定劳动局真的信你。”云乡儒很纯洁地说。
老板娘终于平静下来,并且艰难地放下了镜子,用大大地眼睛看着他:“哼,倒还有几分底气,说吧,究竟要怎样?”
“我要怎样,当然是给工资了,我也不多要你的,该给多少就给多少。”云乡儒伸出手说。
“你昨天偷懒,至少要扣三天的工资,还有你不到年底离职,最多只能拿一半。”老板娘掐着算盘般,精明完全跟她的肥胖不成正比。
“那怎么行,是你们让我离职的。”
云乡儒很痛恨这种到年尾发工资的结算方式,一年到头辛苦,最后只能沦落到任老板宰割,无论是工厂倒闭还是老板跑路,想拿工资比登天还难。
“不行也没办法,你故意欺骗进我们工厂,给你一半,够仁至义尽了。”
云乡儒虽然在后世见惯了各种扣工资地说法,但这种打劫般地扣法,还是难以接受。这工资怎么说也算是他血汗钱,如果除去昨天,或者就算昨天他没干活,那也是顶多扣掉一天的工资。再说又是他们强迫他离职,按后世至少要按一年补贴一个月工资的。不过当下的环境,那能计较那么多吗?
“给一半肯定不行,我可以退一步,你不是工厂的库存多吗,你可以拿服装抵,按批发价给我,我拿去卖换工资。”
老板娘听得迟疑,这里面的道道十分清楚,怎么都是不亏本的买卖。但一旁的车间主任却不迟疑,立即喝到:“凭什么要给服装你卖?”
“这里你说了算吗?”云乡儒很看不起这溜须拍马的车间主任,故意激他。
好在车间主任也不傻,只是瞪着眼睛,等着老板娘的回答。过了好一会,老板娘才点了点头:“你的提议倒是可以,主任,你将那100多件T恤给他。”
车间主任诧异的看着老板娘,好一会儿才从老板娘比划里明白过来,顿时乐了:“好,好,就给他那批T恤。”
“你们?”云乡儒莫名地看着两人挤眉弄眼,感觉自己有可能被阴了。
“小子,你不是想卖衣服吗?”车间主任别提有多神气,“走吧,跟我去抱。”
华叶制衣厂仓库在车间旁边的一栋钢结构里面,里面成堆的衣服,内用简易的皮纸包装,外用塑皮麻袋。整包整包地堆着,占了近百个平方,高度也达到了数米。看着花样、色彩各异的休闲服装。云乡儒其实还挺欣赏华叶地老板,97年能把休闲服装做出几十种样式的还真不多,虽然设计毫无出众之处,但想来不应该出现库存积压。可看这情况,库存似乎积压得很厉害,前世又没关注到这方面,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他一时好奇心涌起,忙问撅着屁股走在前面的女孩:“这里怎么堆了这么多服装?”
“因为服装卖不出去,所以就全堆在仓库里。”倪汉雅回头说,老板娘让车间主任安排,车间主任便直接支配了华叶第一美女,“原来的销售商不从我们这里进货了。”
“不从这里进货,难道不准卖给别人?”云乡儒又问。
“小屁孩懂什么,华叶基本靠批发商走货,而这些批发商都不卖,能找谁去?”倪汉雅语气有些鄙视,但表情却很平淡。
“花都难道就没有批发商,愿意卖这些服装?”
“如果是以前的十三街服装市场,那肯定不会这样,但现在是白马服装城。”
“这是什么逻辑?”
“因为白马服装城批发服装的又基本是田浦人。”倪汉雅似乎有些不愿意解释,说得云乡儒很凌乱。
“这么说,华叶制衣厂的服装是卖不出去了?还有这样的好事。”云乡儒乐呵呵地说。
倪汉雅白了他一眼:“小屁孩懂些什么,衣服卖不出去,我们就没工作了。”
“那是你们,反正我跟华叶没关系了。”云乡儒一副二百五地样子。
“你要是一直保持这种心态,那上哪都做不好工作。”倪汉雅说完,也懒得多说,这小屁孩实在太幼稚了,索性埋头翻出藏在角落的T恤。
云乡儒看着眼前的女孩,认真的翻拣衣服,眼睛很不争气的扫射她滚圆的屁股。97年流行的小一号的汗衫,还有细小地裤管,无时无刻都散发出她诱人地气息。
“看什么呢,小屁孩!”倪汉雅突然回过头来,搞得他被抓了个现行,只能假装四周遥望。
“行了,衣服都在这里面,赶紧都拿走。”倪汉雅也不点破,看他边取出,边做统计。数完才摇摇头叹息说:“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好好地被弄得开除,现在工资又不拿,要这么些个错码衣服做什么。”
“错码?”云乡儒听得十分惊讶,妈蛋,这下被阴惨了,果然再精不过资本家。
“行,你将衣服赶紧拿走,同事一场,祝你早日卖完。”倪汉雅对他没啥好感,表情平淡,催促说。
“额,谢谢!”他无奈地道谢,然后眼睛不忘再扫过她耸立地地方说,“那啥…虽然跟你接触时间不长,但能感觉你是个很突出的女孩。”
“什么女孩,要叫姐姐,还未成年,净学些不三不四的,眼睛不老实。”倪汉雅又白了他眼,“总数130件,你自己核算下。”
云乡儒急忙掰手指算起来,130件的话,平均5元/件,粗略折合算下来,倒也符合他的工资数额。于是也不管那么多了,捡了个麻袋装好,连同自己的物件一起抗走。好在平常地换洗物件不多,他走的倒也潇洒,只能让后面的倪汉雅不住地摇头,这孩子,今晚怕是要露宿街头。
云乡儒走出华叶制衣厂,就犯了愁,这些衣服该拿去哪里卖?晚上有没有着落还看它们呢。左右看过,他也是无奈,只能从兜里摸出几个钢镚,找了躺去花都市区的大巴,晃晃悠悠地来到了花都市汽车站。
六月地太阳已经非常毒辣,烘烤得大地都冒着热烟,再加上臭烘烘地汽车尾气,整个花都市就像火炉一样,不断地蒸烤面包。一个身体纤瘦,面容俊俏的少年正顶着烈日坐在汽车站门口地台阶上,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已经许久了,略显稚气地脸庞已经开始变得通红。但他毫无察觉,仿佛跟火辣的太阳卯上了。眼睛不断地扫视周围地人群,嘴里跟着报着些数字,似乎在计算出入的人流量。终于在数到三位数时,他说了句“不行”,便扛起了身边的麻袋,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庞大的麻袋,纤瘦的身体,是辣么地不协调。但他扛得那么有力,步伐稳健,穿行在大众的视线。那坚定地身影强烈表达着:哥扛得不是麻袋,哥扛得是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