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二话音一落,几个人连声道:“是,是,是”,迅速逃离开,狼狈之状可笑之极,华中月呆呆站立,这场瞬息之间争斗看得他触目惊心。
杜二回过头,华中月走将过来,看着满地尸体,不禁感慨,暗然神伤,杜二见他如此,又看他稚嫩书生打扮,想必也是性情中人,多愁善感,正愁一人无事,他这人最怕独处,寂寞如火,直烧得他内心焦灼无比,杜二见小兄弟刚刚全无武功,笨手笨脚,却不自顾安危,劝说一群无赖之徒,一觉心地善良,实属不易,二觉书读的确实有些迂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善良的用法有着严重的问题,对坏人的善良其实就是为虎作伥。不过终究如此,心好不是坏处,又有胆识,值得一交。
哈哈一笑,对华中月拱了拱手道:“小兄弟,如何称呼?”
华中月看他刚刚对黄红衣服之人,如此残忍杀戮,对自己宛然换了一个人似的如此有礼,心想:此人真不简单,对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礼,我且跟他对话,看看此人如何,为什么杀念如此之重,我如说他得动,也算是作得一件善事。
华中月回道:“小生华中月。”说着双手作了一揖。
杜二哈哈大笑,双手一抱拳,道:“你刚刚举动我喜欢,不过这些人不值得劝,让他们自相残杀,免得我再动手了。”
华中月道:“他们是什么人?比武为何如此以性命相拼?”
杜二道:“华兄弟,有没有兴致和老夫一起去饮几杯?我们喝酒再续这话?”
华中月与陆晓晓分别时本已万念俱灰,他是读书人,心中自认人生苦短,得一红颜死而无憾,没到桃花园之前,总觉天下之大知己难寻,可曾想却遇到了陆晓晓,两人一见如故,心意相通,可耐何天不遂人愿,她师门竟有此无理规矩,只觉余生无趣,但父母之恩,师父授艺之情,不可随之而去,故残喘余生。哪曾想在回家的路上,竟遇到此事,现在这位大哥邀酒,正可一醉方休,华中月随口道:“好,那就一醉方休。”他本是将心中怨恨一并发泄出来。
杜二听华中月如此回答,倒是出乎意料,没想到这小书生却如此豪迈,当即哈哈大笑,道:“好,我们就一醉方休,哈哈,哈哈哈哈”,这笑声震彻山谷。
杜二忽提起华中月腰带,说了声‘走’,华中月只觉身体一轻,人已到空中,身边风声呼呼作响,两旁树木不断的倒退,不到一柱香时分,已到了一座小镇,上了一家酒楼,门前两旁写着‘八方客人来,酒作菜中仙’,杜二已将华中月放下,两人并肩上楼。
上二楼,早有店小二领路,二人靠窗而坐,杜二道:“二斤熟牛肉,二斤女儿红”,又点了几个小菜。
华中月趁着上菜闲暇问道:“杜二哥,刚刚黄红色衣服的是什么?”
杜二道:“哼哼,是什么人?他们是黄红帮中的人,这群人无恶不作,为非作歹,坏事做尽。”
华中月听了点点头,又疑道:“那他们好端端又为什么自相残杀呢?”
杜二道:“他们杀人是被逼的,这黄红帮,正如名字所说,帮中有红衣和黄衣,红衣和黄衣日同帮又是对头,当遇外敌时,他们自然一致抵抗外敌,如没有外敌之时,便要两帮之人相打,但又不能伤残过重以致于外敌来临之时无法抵挡?”
华中月道:“这有外敌之时一致对待不难理解,这没有外敌之时,为何又自己人相互拼打?”
杜二道:“这也不足为奇,黄红帮都是奸恶之徒,无亚不作,当他们没有敌人之时非常容易坠落,放下武功,这样他们的战斗力势必下降,屈向阳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就是让帮内的人没有闲暇时间,你可以享乐,但永远不要坠落,因为敌人永远在你身边。”
华中月听了杜二的话,点了点头道:“这屈向阳倒是个人物,只可惜做了坏事。”
杜二道:“是啊,此人一日不除,江湖上一日不得安宁,屈向阳这小子,不只是对帮内的人约束严格,对自己也是极为苛刻,每日朝夕不停的练功,待他武功一成,江湖上又必是一场腥风血雨。”
华中月只听的心潮起伏,道:“杜二哥,那屈向阳练的是什么功夫,有多厉害?”
杜二深吸一口气道:“哎,这是一门狠辣功夫,数十近百年前,有两位武林前辈,一个是龙云,一个是凤九天,两个人在没有相遇之时,在江湖上从没有遇到过对手,后来两个人名满江湖,都知道了彼此的存在,再加上江湖中人不断的挑唆,两个人最终决定在凤凰峰顶一决高下。”
店小二已经把菜摆在桌上,二人对座,一边一壶酒,壶边各一小杯,杜二道:“这杯太小了,换两个大碗。”小二匆匆换了两个大碗,给各自倒满了酒,忙去了。
华中月道:“杜二哥,那龙云和凤九天两位老前辈,后来怎么样了?”
杜二端起碗道:“先喝了这一碗解一解渴再说。”说完一饮而尽,华中月也跟着喝了下去。
杜二续道:“华兄弟,你不要管我叫杜二哥,江湖中都叫我杜二,你可知为什么称我为杜二?”
华中月道:“杜二哥必定是家中还有一个兄长,在家行二,故称杜二。”
杜二摇了摇头,道:“我这个人嗜酒如命,以造酒老祖杜康为哥,故江湖中人常称我为杜二。”
华中月这一时才恍然,道:“这么说,我应该称一声杜大哥。”
杜二哈哈一笑,道:“称呼只是一个代号,无所谓的,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华中月读书的闲暇之余就喜欢看江湖中的事迹,如今听到杜二说起武林旧事,如何不感兴趣,接着问道:“杜大哥,后来呢,后来龙前辈和凤前辈有没有比武,结果如何?”
杜二道:“后来,江湖中人都知道了消息,一齐上了凤凰峰,想一看究竟,毕竟这两位高人的比武可以一睹,对于习武之人,死又何憾?”
华中月听着点了点头,道:“是啊,如果可以看到两个前辈如此卓绝的武艺较量,虽死无憾。”
杜二续道:“凤九天和龙云二人在凤凰峰顶大战七天七夜,不分胜负,到第八天时,两人决定以兵刃较量,胜负就在这一天,如果还是分不出胜负,就此罢手,不再续斗。”
华中月道:“两位前辈不仅武艺让人神往,修为更是令人折服。”
杜二向窗外望了望,神色黯然,转过头对着华中月续道:“也正是那一天,两人均使出了平生之力,龙云用的是七绝剑,凤九天用的是五毒鞭,两人比到最后,内力已尽,七绝剑乃上古玄铁所铸,锋利无比,五毒鞭以毒见长,但最后时两个内力已尽五毒施展不出威力,七绝剑优势立显。”
华中月道:“那这么说,最后是龙前辈胜,凤前辈败了。”
杜二道:“不,两位前辈都是武林高人,比武较量是凭真本事,以兵器取胜,是他们所不耻的,他们最后决定比兵器也是比使用兵器的招数,而非兵器本身。”
华中月拱手低头道:“杜大哥说的是,小弟见识浅薄,妄断了两位前辈。”
杜二道:“你也没有错,如果你以后有机会习武,你就会知道,当你的武功想达到非常高深的地步,必须要有内在的修为,否则武功是没有办法达到炉火纯青的。”
华中月点了点头,道:“杜大哥说的是。”
杜二道:“后来,比武后不久,龙云听说凤九天比武之后,在内力没有恢复之际被人陷害,心痛不已,感叹世间再无对手,从此不再归隐,不再涉入江湖,将七绝剑交与他的徒弟,自己云游四海。”
华中月道:“哎,凤前辈死的真是可惜,但龙前辈活的也必定十分孤独。”
杜二见他如此心意,知道他这人有一副侠义心肠,处处为人着想,但多愁善感非男儿本色,于是转移话题道:“华兄弟,看你打扮,像个读书人?”
华中月道:“不瞒杜大哥,小弟家住洛阳,此前一直寒窗苦读,这才中了状元。”
杜二哈哈一笑,道:“原来是个状元郎。”
华中月有点不好意思,道:“是小弟的运气好,刚好考卷合了主考官的口味。”
杜二道:“华兄弟不必谦虚,你我今日相见,实乃缘分,我们一醉方休,只是只喝酒,太过无味,俗话说,‘禅茶一味,诗酒同源’,我们两人喝酒应该以读为兴,岂不是好。”
华中月道:“杜大哥,你懂诗?”
杜二道:“懂不敢当,爱读。在你这状元郎面前,那算是江边卖水,班门弄斧了。”
华中月道:“杜大哥抬举小弟了,好,既然杜大哥有兴致,我们就以诗助酒,以酒汇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