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素梅话音未落,水无源抢上前来,道:“你杀我了大哥,今日我须杀了你替我大哥报仇。”柳素梅一声冷笑,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华中月和陆晓晓也都看的清楚,虽不知道这事情的原委,均觉水无源还讲些情义,但终究和柳素梅相差较远,不可匹敌,三人对一人已不能胜,一对一更加不是对手。水无源展开杀招,招招进逼,但他哪里知道,柳素梅与杨岩练了观音正反手之后,招数精髓早已尽数看破,无论何门何派功夫,都不出乎其变化道理。天下功夫也唯有快与坚不破而已,同样武功,修为不到,也是施展不出来威力,水无源功夫本不差,但这些年来,行走江湖,多半碰上的都是庸庸之辈,不过十招都命丧剑下,所以也没有觉得力不从心。此时,他强烈的感觉到自己的功夫路数完全被对方所笼罩,每出一招,对方都有非常巧妙的招式挡住,没有半点威胁。柳素梅一直不下杀招,只守不攻之势。水无源额头已现汗珠,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在对方手中,什么时候来取只看对方的心情,此时觉得自己是个小丑,完全没有选择,不进攻也不行,进攻也是徒劳,这种挫败感像一个牢笼将他锁在其中,毫无办法。水无源突然猛攻一剑,紧接着回式收剑,两手一扬,满天的水滴像柳素射去,杨岩看的清清楚楚,叫道:“师妹,小心。”
柳素梅与杨岩决定来报仇之时,就已经将五行毒人的路数研究清楚,他们将当年在孤云山左海棠与五行毒人的招数尽力破解,此时水无源再次故技重施,两人都已有准备,当年师父就是中了这毒水痛苦不堪才跳下无底崖,柳素梅一直在只守不攻,就是想要一招将水无源毙于剑下,以防他突然施毒,自己在攻路中,转变不急,前车之鉴,当然铭记于心,此时她看毒水漫天撒来,微微一笑,左手从后背一抚,一把雨伞撑在面前,将自己尽数挡住,水无源已经山穷水尽,这杀招狠毒之极,主要是所使毒水,毒性甚烈,沾到身上强大的烧伤,反应极大,中毒之人并不是无药可治,只是中毒之人,肌肤受到猛烈刺激,行为异常,在此之时,水无源便可在敌人毫无防备之时大出杀手,使敌人死于非命。
他本是被之前数十招挫败了内心,忽的想起自己还有如此一招,刚撒出毒水之时,甚是得意,毒水并非剧毒无比,但只要柳素梅中的一点,她便会身体受到猛烈的刺痛,待到那时,自己突下杀手,柳素梅哪里应付得了,如果杨岩出手相救,也别无他法,再说还有二哥在旁阻隔,就不是杨岩敌手,也不至在几招之间落败,是以暗自得意。
不曾想,柳素梅居然有所防备,心中暗暗叫苦,最后一招已经使出,仍然别无他法,只能束手待柳素梅来取性命了,大丈夫死有何惧,右手扬起随即掷下,将剑掷在地下,说道:“技不如人,甘愿受死。”抬头挺胸,看也不看柳素梅一眼。
柳素梅见水无源素手待毙,左手一定,将伞掷于地下,右手剑作了一个收势,道:“你们五人作尽恶事,能活到今天,已然是万中之幸,还不知足吗?”
水无源侧头一笑,淡淡的道:“其实这世间本无善与恶,谁又能分的清楚呢?”柳素梅大怒,道:“怎么会没有善恶之分,你枉杀好人,这不是恶吗?”水无源道:“什么是好人,你怎么知道我杀的就是好人呢?”柳素梅早已按捺不住,道:“你这种无耻小人,本就没有人性,我师父就是好人,你们为何无故将他杀死。”水无源道:“我们当然不是毫无来由的杀他了,是因为他藏有观音正反手的秘笈,我们才起了抢夺之心,倘若他没有这本武功至学,也就不会让我们起歹心了,那他也就不会遭此毒手,所以天下因果,本就很难说的清楚,强者为理,弱者也只有两条路,要么顺从,要么变强,否则就只有死。”
杨岩在一旁早已按耐不住,右手掌起,直向水无源背后打来,水无源双手同时向两侧挥出,又是满天的雨滴,杨岩左手从身后一扫,手中已经多了一把伞,右手掌势丝毫不减,这一掌已经用了十成力,足有开山劈石之势。
水无源见势不妙,后跃已然不及,心道我命休已,双目微闭,只待掌落身亡,岂知迟迟感觉不到掌风,一睁眼,杨岩正与大哥金不仁、二哥木不义战在一起,愈战愈烈,杨岩双掌沉稳狠辣,招招夺命,金木二人不敢有半分疏忽,片刻间额头已然大汗淋漓,杨岩大气不喘,掌上劲势加急,直逼的二人连连倒退,一转眼的功夫,只听砰一声,紧接着噗的一声,金不仁一口鲜血喷将出来,倒在地上,再也不动。
木不义见大哥已经战死,两人对垒一个,尚且如此,何况现在剩我一人,连退两步之后,回头一看水无源正后方,虚晃一招,急忙后跃,高声喊道:“三弟,用毒”,这一声高呼,直提醒了杨岩怕水无源突然出招自己中毒,急忙后跃,右手随即从背后拿出一把雨伞撑住。
水无源右手急出,雨点般向杨岩射去,杨岩只听得这一声声都击在伞上,左手持伞挡住自身,右手一柄剑顺手飞出,水无源本是发毒之后,敌人必然受伤或遮挡,但无论哪一种,水无源只需要趁势进招,十之八九不取性命,也能将敌人重伤。这一次也不例外,他一看杨岩用伞遮挡,顺势铺上,欲一剑取其性命,不料想杨岩的剑正面飞来,他与剑势相对,躲闪不及,一柄剑直没左胸,穿背而过,水无源勉强支撑,说了句“二哥,快走。”却哪里还找得到木不义的身影。
原来木不义已料自己和水无源不是杨岩对手,大喊一声,趁水无源发毒之际,自己奋力疾奔,性命攸关之际,哪管得了这么许多。
杨岩一心只在水无源身上,此时听的水无源这一声惨呼,挪开伞观看,他虽观看,身体却稍后倾斜,以防水无源最后临死之际再行发毒,水无源哪有力气,最后一声二哥快走已是拼尽全力,在没有半点力气。
柳素梅全神观战,一心只怕师哥杨岩受伤,全然没有注意到木不义,这时醒悟,木不义踪影全无,只恨自己太过大意。
华中月和陆晓晓在一旁看的清清楚,眼见这场你死我活的拼杀结束,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然无言,均觉太过残忍,华中月早想出言相劝,多次被陆晓晓阻止,她深知江湖恩恩怨怨,又岂是一两句话可以说的清,道得明的。
两个人并肩站立,杨岩和柳素梅已来到他们身前,杨岩看华中月一身书生打扮,想必也不是武林中人,身旁站着一位白衣少女,这对组合江湖中倒是少有,此时他脸上已卸下杀气,一脸温和,道:“两位是?”
华中月向杨岩脸上看去,只见他脸无半点凶相,简直不敢相信刚刚就是他在杀人。看着对方向自己问话,上前一步,欲施一礼,他这一动,杨岩立即退后一步,脸上却仍是微笑。华中月见此,知是江湖中人,处处小心,当是好事,同时也觉世上人心好不难猜,世事寒凉。这种心情立即消退,微一还笑,道:“晚辈华中月,这位是陆晓晓,陆姑娘。”
杨岩哈哈一笑,道:“今日让二位见笑了。”说着双手一拱,与华陆二人对视几秒,转身去牵马。
柳素梅跟着也是双手一拱,与二人一对视,随着转身去与杨岩一人一马,扬长而去,二人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小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