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鸣岛竹林小亭内,此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遥远地天边只留了一抹红艳如火的晚霞仍旧照映着大地。
“你之前说你是个孤儿,又隐居于幻海,如此换个地方隐居,想必于你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岚歌深思熟虑之后,决定还是稳妥起见。毕竟现在夕染已经成了他致命地弱点,他虽不是个残忍之人,但也绝对谈不上良善。
夕染闻言,低头略微沉思,“若是你有机会去往一处元力更加精纯,但却等级森严,诸多事情都无法随心而为之地,你当作何选择?”。
“你此话何意?”岚歌不解。
“你只回答便是。”夕染并不多言。
岚歌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追求修炼之道的目的本就是为了能率性而活,不为他人所左右,去那种地方,岂不是本末倒置?”
夕染听了岚歌的回答之后嘴角浮上一丝苦笑,“是么……难道当初将晟愈带回众神之巅,果真是个错误地决定么?”。
“无论你口中所说的地方在哪里,眼下安居重鸣岛,于你于我都是最好地选择,你应该明白。”。岚歌出言提醒到。
夕染此时似乎失了些耐性,握着手中的琉璃果转身对岚歌说道:“若是将这颗琉璃果种下,你觉得需要多久它才会生根发芽?”
岚歌不明所以,为何夕染总是问他这种莫名其妙地问题?“条件适宜的话,大概一个月。”
“哦?本座倒觉得无需那么久。”话落,夕染手中元力萦绕,那颗原本还鲜红透亮地琉璃果,竟在她的元力催化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化去肉身,眨眼间一颗拇指大小的果核便浮现在二人眼前。
岚歌满眼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他从来不曾听说有人能够直接凭借元力便能化去植物的肉身,然而不等他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更加神奇地一幕发生了。伴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夕染手中的琉璃果核应声而裂。紧接着一株青嫩地幼苗从果核中慢慢探出,不消片刻便长到了半尺来高。
岚歌此时心中的震惊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如此,你还觉得本座无力自保?”夕染抬眼看着岚歌。
岚歌闻言嘴角抖了抖,这等元力岂止是自保,简直都可以搭台表演了,那群无知地人类一定会把她奉若神明。不过岚歌也没想到夕染会用这么惊世骇俗的方式来打消他的顾虑,不得不说,确实简单有效。
“你若不愿留在重鸣岛,我也不会强求,只是你我签订本命之事还是不要被他人知晓为好,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岚歌自知夕染元力在他之上,想必也很难遇到能伤及她性命的敌手,但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本座自不会声张。”。夕染心知,若是岚歌与她签了本命契约的事情被众神之巅上的那群家伙知晓,恐怕他从此以后都不会有安宁之日了。好在她留在岚歌神核处的元力并不会外散,所以夕染也不用担心他会因沾染了她的元力气息而被其他神明所发觉。
“这个,便当是你与本座相识一场的见证,想必会生得极好。”夕染将手中的琉璃果苗递到岚歌面前。
岚歌伸手接过,出于对本命契约者的关心,岚歌开口说道:“这附近海岛并不多,来去基本都是靠脚不点地的飞行,如今天色已暗,若是……若是你不急着离开,我可以先为你在岛上安排个住处。”。
夕染莞尔一笑,心想:“这小妖神也有‘怜香惜玉’的一面。”。
其实夕染误会了,岚歌根本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除了云姨和青姨,他今日与夕染所说的话比他和其他异性加起来的还要多。至于出言挽留的原因,估计连岚歌自己都不确定。
“不必了,本座即刻便要离去。”夕染开口拒绝,随后又隐晦地说道:“若是他日遇着什么机缘,还望你不忘初心。”。对于岚歌能在凡界平静地生活多久,夕染并不知道,但是终有一日岚歌会知晓自己和她的身份,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毕竟即使不与夕染签订本命,岚歌也拥有着长生不老的神力,等他意识到自己的不同,自然会生出探寻之意。
夕染忍不住自嘲,“本座这天神当得是越发称职了,竟如此地体贴下属。”,从已娆到岚歌,夕染似乎总是在心软,纵使知道对方所求不过徒劳,她也不愿轻易地去毁坏。
岚歌听了夕染的话后,只微微皱了下眉并未揣摩其中深意,毕竟夕染这大半天都在说些讳莫如深地话。
“如此,便就此别过吧。”,夕染不愿久留,话落便衣袖轻挥,驭空而上。岚歌站在原地,口中卡着一句来不及说出的“珍重”,望着夕染渐渐远去的背影,岚歌久久不曾回神。
“我这是着了什么魔,竟会生出不舍之意。”,岚歌自嘲地摇了摇头,随后缓步走下小亭,选了一处较为开阔的地段将琉璃果苗种下。
“要不要取些水来浇灌一下?”,岚歌望着脚下安然而立的琉璃果苗这样想着。
“呵,我果真是着了魔。”意识到自己心中冒出的想法,岚歌再次无语,他什么时候也开始在意起这些微不足道地事情来了。
……
此时于幻海的另一处海域上,一艘看上去十分普通地海船正劈波斩浪地往大陆的方向驶去。船头一身形颀长地男子正迎风而立,仔细瞧去,便见男子面容冷酷,仿若千年寒冰般叫人不敢靠近。
一道黑影闪过,男子脚下顿时跪了一人。
“主子,未曾寻得王后踪迹。”那所跪之人额头布满汗珠,气息也有些不稳,但说起话来仍是铿锵有力。
男子闻言,周身寒意更盛,“给她再喂一颗噬魂丹,别弄死了,本王要她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是”黑影瞬间消失,不多时船舱内便传来一阵凄惨地叫声,男子仿若未闻,神色依旧地立于船头,海风带着点点咸味吹起他绣着彼岸花纹的衣角,却半点也没吹散男子眼中凝结的思念之情。
男子抬头,遥望着天边一轮初上的明月,恍惚间似见那心心念念的人儿于月下飞过,待他凝神想要看清时却又什么都没有。
“染儿,我回来了,你在哪?”男子低声呢喃,连身上的冰寒之气都跟着消散了不少,仿佛这么轻声唤着,都能暖上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