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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晟愈篇(三)

“陈儿,你这是要去往何处?”飞令瞧着自己儿子今日罕见地着了一席深蓝色长衫,神采盎然,不禁有些好奇。

零陈停下脚步,脸色微红,“儿臣只是出去逛逛,母后不必挂心。”

飞令微微点头,也没有多想,毕竟她这儿子向来听话孝顺。“记得早些回来,你父神今儿个还要问你的功课。”。

“是,儿臣知道了。”零陈心下暗松了一口气,其实他是准备去往水天宫拜见夕染,但又怕他母后知道了会因担心他在夕染面前出什么差错而阻止他,毕竟夕染是五位天神中距离感最强的一个,平时也甚少与人交流。

“那儿臣便告退了。”零陈恭敬道。

“嗯,去吧。”,飞令一双眼中满是慈爱。

……

水天宫内,夕染正抱着冥伤在库房里四处转悠着。这几日冥伤对于洗澡一事很是上心,每天都要在木桶里泡上一会儿,那木桶本是夕染偶尔会拿来泡脚所用,无甚特别之处,夕染便寻思着给他换个好点的。

“这个鱼洗如何?可喜欢?”夕染指着物架上一脸盆状的器皿问到。

冥伤抬眼看了看,待见着盆身上雕刻的四条锦鲤时顿时一脸黑线。他现在对鱼这个生物甚是反感。

“这个呢?”夕染又指向一象牙白的椭圆形小器皿。

冥伤仔细瞧了瞧,觉得不错,便抬脚在夕染手背上踩了踩。夕染心领神会,便着神侍将其从物架上取下,移送到寝殿中。

“不知神尊原先殿中的脚盆又当作何处理?”,神侍问到。

夕染感觉怀里的冥伤身子一僵,“砸了用作烧火柴吧!”,夕染揉了揉冥伤的脑袋。

神侍一脸惋惜,“那可是天神用过的泡脚盆啊!”。

然而冥伤此刻的内心却是崩溃的,原本他觉得每天让夕染给他放洗澡水多少能让他挽回些面子,找回一点自尊,谁知道那木桶竟然是夕染拿来泡脚用的,冥伤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

夕染出了库房后便有神侍过来禀报,说零陈上神来了水天宫拜见她,如今人已在宫门外候着了。

“领他到书房吧。”夕染猜想零陈该是来像她讨教画技的,便如是吩咐到。

宫门外,零陈难掩心中的兴奋与忐忑,衣袖下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今天一早他特地让神侍打听了夕染今日的穿着,原本是想同其一样选件水蓝色的衣服,但又怕太过明显便换成了深蓝色,为的就是能在视觉上拉近与夕染的距离。

“零陈上神,请随奴婢移驾书房吧。”刚刚得了夕染吩咐的神侍走到零陈身前恭敬地说到。零陈虽位列上神,但因其是土天神之子,地位要尊崇的多,所以神侍们伺候起来也是格外用心。

零陈对着引路的神侍十分随和地道:“如此,便有劳神侍了。”

那神侍闻言,对零陈的印象噌噌噌上了好几个台阶。早就听闻零陈上神为人谦和有礼,不爱端上神的架子,却没想到对她一个小小的神侍都这般有风度,这样的人物于这众神之巅中当真是个难得的存在。

神侍领着零陈一路行至书房前。

“神尊已在屋内等候,上神可自行入内,奴婢这便告退了。”,神侍说完,含笑而退。

零陈低头整了整衣冠,确认没什么不妥之处后便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步朝书房内走去。

绕过一别致的屏风,零陈便见夕染正于书架前兀自挑选着书籍,一旁的软榻上卧了一只雪色小兽,想来是最近盛传的那只有幸得了水神恩宠,特许与其同桌而食的“猫咪”了。

零陈正欲上前行大礼,夕染开口说道:“本座与你父神素来交好,你自不必如此拘束。”

零陈闻言有些欢喜又有些失落,喜的是夕染主动不与他生分,落的是这份主动是因着他的父神。

“这本手札里记录了本座于绘画上的一些技巧与心得,你拿去研读一番,应当会有些益处。”夕染将手中一样式简单的册子递到零陈面前。

零陈双手接过,甚是欣喜,“多谢神尊。”。

夕染收回手继续道:“本座曾经见过你画的那幅《锦绣园图》,画得不错,很有意境。只其上的飞鸟鱼虫有些失了生气,倒是平白打了几分折扣。”。

零陈一副十分受教的模样。

“于画技而言,往深了讲便都是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你既有心前来讨教,本座自不能丢本手札便将你打发了。如此便作画一幅,你也可从旁观摩,能领会多少便全凭你自己的悟性。”,话毕,夕染走至书桌前,摊开一张空白的画纸。

零陈闻言,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也抬步上前立于夕染身侧。他还是第一次离夕染如此之近,若不是平时便严格要求自己行事沉着冷静,他此时估计会高兴得笑出声来。

“晟愈”,夕染轻唤。

冥伤抬头看向夕染,他现在已经有些习惯晟愈这个名字了。

“出画了。”夕染拿笔指了指靠窗的位置,示意冥伤挪过去一点。

冥伤十分高冷地瞥了一眼站在夕染身旁的零陈,随后竟十分配合地挪了过去,不仅如此,他还头枕左爪摆了个自觉风采不凡地姿势。

夕染蹙眉,纵使她画技再如何炉火纯青,照着此番场景画下来,也掩盖不了冥伤满身的滑稽之感。

“换个姿势。”,夕染说到。

冥伤不为所动,依旧那么妖娆地躺着。

零陈轻笑,“想来它是不太理解神尊的意思。”,说完便转身朝着冥伤走去。冥伤就这么冷眼看着零陈越走越近,待零陈走至身旁想要伸手给他换个姿势的时候,冥伤却突然起身跳到了窗台上。

零陈楞在原地,倒不是因为冥伤突如其来的动作,而是就在刚刚冥伤转身的一瞬间,他从冥伤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若有似无地挑衅。

“这是……为何?”,零陈心中疑惑。

“嗯,这幅画面倒是不错。”夕染动听地声音传来。

零陈回过神来,深深地看了一眼窗台上的冥伤,而后不禁觉得自己刚才的疑惑有些多余,“不过一只玩物,又怎会挑衅于我。”,零陈心下失笑,随即便转身回到夕染身边,用心地看着夕染作画,顺便偷偷瞄了一眼夕染清冷绝美地侧颜。

冥伤于窗台上待了约小半个时辰,夕染的画便作好了。

零陈忍不住赞叹,“神尊果然是妙笔生花,如此简单的场景竟也能描绘得这般赋有韵味。”

那画上窗外落英缤纷,阳光从树缝间穿过,于软榻上洒下斑驳树影。冥伤静静地蹲坐在窗台,抬头看着窗外的世界,眼神清澈而悠远,整幅画都透着一股令人心安的静谧。

零陈抑制不住心中对这幅画的喜爱,正欲开口向夕染讨要,谁知这个时候冥伤却噌的一声跳到了书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画给叼走了。

零陈一句话卡在喉咙,差点没把自己给呛着。

夕染对于冥伤的行为倒是不大在意,只当他得了幅丹青有些欢喜。

“本座能教你的并不多,你的不足之处也不过是因为缺乏长久地锻炼,那手札中若有不解之处你亦可来问本座,本座自会告知。”夕染放下手中的画笔对着零陈说到。

零陈听闻夕染准许他再次前来,方才被冥伤抢了画作的不悦顿时消失殆尽。

“回去记得代本座向你父神和母后问个好。”,对夕染来说,她对零陈上心,确实是因为土神桑迭的缘故,若换了别人,她顶多就说上几句。

零陈心知今日能与夕染单独相处已是不易,“往后还有机会的,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零陈安慰自己到,随后便与夕染话别,双手作揖拜退了出去。

夕染看着零陈离去的背影,并未意识到零陈已经对她暗生了情愫,毕竟没有哪个“姑姑”会臆想“侄儿”对自己有意的。然而就是这份本能的忽略,导致了未来她与冥伤近万年之久的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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