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的空气总是沉闷。暖煦的阳光穿透玻璃扎进来,灿烂的光芒也只是让沉寂的房间更加闷热,让沉默的温柔内心更加烦躁。
不远处,叶天佑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摔倒,又数不清是第几次不要命地爬起来,一旁的护士额头上的汗涔涔地冒,咬着嘴唇想要说什么又不敢说,唯唯诺诺的样子让温柔看着更是心里冒火。
温柔心头的火,不是因为叶天佑的急功近利,而是因为姑父叶顶天。那天从医院出来,她就跑去找叶顶天,把叶天佑抛给她的疑问一字不落地抛给她无比敬爱尊重的姑父,得到的答复居然是叶顶天的一脸释然——“哦~~~原来如此”。然后,就是漫长的静寂和沉默。最后,温柔以为自己又是自作多情,永远不可能真正成为叶家或者温家的一份子的时候,叶顶天唤她坐下,给她讲了一个不算冗长却够离奇,有够狗血却也真实的故事,然后,温柔就明白了一切。
“那就告诉天佑哥……”女人总是情感的动物,再复杂的问题往往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方法。
叶顶天却摇头:“你也说了,原本他已经有些心灰意冷了,后来同意接受物理治疗和康复锻炼,多半是受了你的激将,如果告诉他真相,他长久以来的精神动力将会彻底崩塌,还是,先等他身体恢复了再说。”
温柔迟疑了一下,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姑父这样算是优柔寡断,未必是好,转念又想姑父处事向来周全,考虑的问题也是分得轻重,还是听姑父的吧。后来过了好几年,温柔想起来,都忍不住猜测,如果姑父在此时就跟天佑哥说个明白,又会是什么的局面和结果?
世界上最大的秘密,就是心里藏了个秘密。这个秘密就像一团温热的小火苗,炙烤着温柔稚嫩的内心,煎熬着她脆弱的灵魂。忽然温柔就悲天悯人起来,像心疼天保哥哥一样,心疼他的天佑哥哥。为什么姑姑的两个儿子要这么可怜,姑姑和姑父是多好的人呐!
心头一颤,温柔不自觉地迈步上前,搀住叶天佑早已打颤的身体,轻轻地说:“天佑哥,歇会儿吧!”
叶天佑斜睨着她,嘴唇缩了缩,没有吐出字来,目光却凌厉如刀。
温柔视而不见,咽了口唾沫,边往旁边的轮椅上扯他边说:“你要是想一下子把自己彻底练残废了,我也阻止不了你,只是建议你先坐下歇歇,积攒力气好一会儿更快更狠地摧残自己。”
叶天佑用力抓着训练仪器的手指突地一送,身体里的力量像被瞬间抽光,无力地被带着向轮椅上倒去。一旁的两个**眼疾手快,招呼着他稳稳地做回了轮椅。
温柔松了手,安静地站在一边,看着两个**蹲在两边训练有素地按摩着叶天佑的双腿,感觉到杵在自己身上的两道目光,温度由炙热到和煦,心里也跟着一暖,抬眼看去,依然是一张没有表情却英俊得一塌糊涂的面瘫脸,那嘴角的肌肉微微一抽,薄唇开启,飘来三个字:“……还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