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的双脚登时被钉在了原地,再也迈不动,愣愣地听着屋子里面那个婉转如莺啼的女声,撕扯着嗓音尖啸着——
“你不是想不起来她,你是根本就没有见过她!她从来没有出现在你的生命里,怎么会第一次见面就怀着你的孩子?!”
“呜呜呜呜…….她只是一个保镖!一个打手!一个工具!她不配喜欢你!她不配!她不配!不配!不配!……”
静寂无声,听不到Paul的回应,全世界只有那个女子的哭声,听起来那么悲凉和凄厉……
还有山间的风声,呼呼咆哮着,风干了白兰方才还浸在蜜里的心——Paul从来没有见过我?温柔怎么会这么说?是她撒谎?还是……
容不得白兰细想,就听一声长叹,虽然隔着门窗,那浓郁的悲怆还是透过缝隙穿过铜墙铁壁席卷而来,瞬间裹挟了白兰的身心,令白兰心口一撞,仿佛天一下子就塌了下来,压迫得自己好生无力。
“唉——你……你不要哭,哭得我头疼……我不是想不起来,我只是……只是记忆很模糊,但是我敢肯定,她一定存在过我的记忆里!总有一些个似曾相识的碎片,零零总总的……”
“那不是你的记忆!表哥!那是幻觉!是你的想象!”温柔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
“温柔……你……”
“表哥!我问过DoctorLee了,他说了,你的病,会可能出现幻觉、妄想、记忆力差,还有癔症,从而导致行为异常……”温柔越说越亢奋,声音愈发得激昂高亢。
“够了!”Paul厉声喝止,惊得温柔一下子收了声,连夹杂得啜泣声也如同被橡皮擦擦得干干净净。
清风吹过,拂动白兰脸颊的发丝,白兰忘记了去理顺被吹乱的发,脑海中早已被一团乱麻搅得成了浆糊:他们两个在说些什么?为什么我越听越糊涂?!什么病?叶天佑有什么病?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有多少是我所不曾知晓的?
时间再静止,也无法平息所有人的情绪。
躺椅依然杵在那里,似乎唯一不为所动的只有它了。
“够了……够了……温柔,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关心我,你对我的好,我一直放在心里,永远也不会忘记……不管我以后会不会痴傻掉,会不会精神错乱掉,我都会永远铭记……”
“表哥——”
“但是,不要再把我当病人了!我能照顾我自己!”
“表哥,我……”
“至于白兰,说实话,我真得觉得她很亲切,不会骗我,她没有要求过任何东西,她甚至会听我的话打掉孩子,她甚至说生了孩子归叶家都可以……”
“表哥,她怎么可能一步登天,她想得是长久之计也说不定啊……”
屋里没有了声音,死一般的沉积和默然。
白兰伫立风中,听耳旁的风声呼呼,久违的冰凉将她浇筑成了一座雕像,没有了思想,风化了灵魂。
依然是一声喟叹传来:“温柔,你走吧,我有些累了!”
“表哥——”
回应温柔的,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