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尝不知道,一个人的生命是多么的弥足珍贵!在他面前谈论生命的重要性,那是多大的讽刺!她说得句句在理,句句都如同把把尖刀剜在他的心头。
Paul只觉得胸口难以疏泄的郁痛,隐忍许久的情感终于再也遏制不住,猛然站起身,扭头就走——再待下去,谁也不知道会如何收场!
白兰眼睁睁地望着Paul抽身而去,走得毅然,走得决绝,他一定是生气了!自己怎么可以跟他谈条件?自己怎么配和他谈条件?他是说一不二的叶家少爷!自己只是卑微的一众保镖杀手里的一员而已!
不论对谁而言,都不能因为一个未成形的孩子而受到桎梏和羁绊!他能容许自己的陪伴和守护,就是天大的恩情,自己怎么能得寸进尺异想天开!终归有一天,他会有他门当户对的妻子,有他荣耀门楣的子嗣,怎会在意怜惜一个下人孕育的孩子姓不姓叶?白兰啊白兰,你真是一厢情愿的厉害!男人逢场作戏、假戏真做、花前月下多了去了,**倜傥如他,给得起真情,已经是难能可贵,自己又凭什么要求他山高水远地久天长?!
白兰懊恼地仰面躺到在宽硕松软的床上,背部的柔软非但没有给她温暖,反倒让她心尖一软,两行清泪滑入枕间:可是……他不是曾经说过,不要委屈自己么?为什么……做自己真实想做的,率性而为……就这么……举步维艰?!
最大的哀伤莫过于心灵的死亡。
白兰听到一个女人的哭声,嘤嘤地在房间响起,抽泣凝噎,任凭自己的肩膀剧烈抖动,胸口起伏——如果有些东西留不住,**哀歌,总是可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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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洒满床头的时候,白兰终于被暖热的温度叫醒。
慢慢直起身,拍了拍被泪痕图花了的脸,紧绷的如同抹了浆糊一样,白兰长舒一口气,昨夜哭了多久,哭到最后无力哭泣,还是泪如泉涌——女人真是奇怪的东西,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哭泣,谁知道打开了闸门还是可以汪洋肆意!果然女人是水做的么?!
自嘲地笑一笑,白兰揉了揉肿胀的眼泡,拖着腮帮子下了下决心——该面对的人和事,不会因为今天眼睛肿了就不用出这个房间去面对了!
如是想着,白兰掀开被单,下床,找到了房间内的盥洗室,放水,洗脸,抬头,望着镜子里的一双青蛙的眼睛,无奈地用力瞪了瞪眼睛,又用梳子仔细地梳了梳头发,深深呼出一口气,对着镜子说:“白兰!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说完,咬了咬牙,舔了舔嘴唇,让干涩的唇看起来有些生气。目光扫过自己的腹部,有意无意地再一次认真地端详了一遍自己,像是在跟谁告别,又像要努力记住什么,留恋了一阵,一闭眼,转身,睁眼,走出盥洗室,旋动门把手,大踏步迈出去。
楼下,一阵香气飘来,一个身影飘移在厨房,听到动静,慢慢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