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心里寒凉,周身渐渐感觉到木屋里泛起的寒意,雪山脚下,临近黄昏,清爽的空气开始营造出冰凉的气氛。低了头,白兰无力地盯着自己的手臂,右手抚上左手臂,心思不觉地游弋起来,脑袋里左摇右摆,不知道想些什么……
阳光透过窄小的窗户,在地面的木板上划出一片光亮,却怎么也照不到白兰静坐的床头,映不到白兰低垂的面庞,床头的照片更是逐渐沦陷进入了昏暗之中,没有半点光明。
直到地板上的光明一点一点消逝,一寸一寸向窗口的方向撤离,越发将沉默出神的白兰挥别在了黑暗中,最终的一丝光亮也完全撤离出了小木屋,白兰仍然呆呆地坐在床头,垂头看着自己的手臂,右手托着左手,眼神放空,如果不是眼睛还睁着,白兰都以为自己是睡着了。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一缕皙白的光线又飘进了小屋,一点一点舒展筋骨,一寸一寸游向白兰的方向。出奇地安静的白兰却是浑然不觉。
“嘎吱——”一声推门声,一双天蓝的登山鞋轻轻踩了进来,安静地站在了门口。
白兰眨巴了一下瞪了好久的眼睛,徐徐抬起头来,望着门口的人:屋外清亮的光线勾描出叶天佑挺拔颀长的身形,因为逆着光线,看不清楚叶天佑的面容和表情,只能看到那英气凌人的身影在不敞亮的月光下显得更加玉树临风,更加神秘莫测:他给人的永远只是一个身影,看不到他真实的表情,看不到他真实的内心,只有一个如仙似梦的淡凉的轮廓,他的曾经和过往,他的现在和当下,他的未来和以后,都是白兰无法探究,不曾涉足的。
沉浸在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中,白兰依然呆呆地坐着,一动不动地望着叶天佑朦胧模糊的身影,忘记了站起来。
叶天佑也一言不发地站着,望着呆坐床上的白兰,互抱着双臂,眼神呆滞、面容幽伤地蜷缩着,没有了往日的伶俐机灵,丧失了一贯的飒爽干练,只是散发着淡淡的哀伤,像一只受伤的动物,正静静地躲藏在角落里舔舐着伤口,凄凄艾艾地自怨自怜着。
不明的光芒在黑暗的眼眸中闪了闪,便消失了。借着屋外的一些光亮,叶天佑瞥见了床头的相框,心里一亮,嘴角的弧度忽然就晕染开来,如同静谧的湖面忽然投进一枚石子,美丽的波纹止不住地就荡漾出一圈一圈的圆环,远远地飘散开来。
叶天佑抿着嘴,嘴角挂着笑,轻轻迈步,一下一下,木板“吱吱”作响,一声一声,每一下都好像踩在白兰的心上,每一声都好像是白兰心跳的节奏。
感受到自己突兀又铿锵的心跳,白兰才如同复活般地回过神来,看着叶天佑一步一步走近,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叶天佑径直走到白兰面前,伸手又取下了吊在脖子上的三角巾,再次把它揣进了口袋里,看了白兰一眼,丢下一句:“跟我来!”转身就往门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