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都知,汉王在彭城一战,被项羽杀得丢盔卸甲,抛妻弃子,宛如丧家之犬,好不狼狈。
然而,天下已平分,刘邦是拥有半壁江山的一国之君,国下臣民数以百万计,不再是那个一身尘泥气,只有一县三分地的小沛公了。
为人臣子的,有些事情得要顾住君主忌讳,不然没有好果子吃。
包括樊哙这等大老粗,也不敢像以前一样,随便和刘邦挨肩搭背,大闹大笑,也会注意分寸。
刘邦当然明白陈平之意,干笑了几声,诚恳说道:“寡人明子房与陈参乘之意,寡人也在此立誓以后定会收敛酒色。”又深情地说:“彭城之战,也幸得众卿家与寡人共渡难关啊!才保得住这大家用命打下来的汉室江山,不然在那时候寡人就被项羽生擒,后果可想而知。那还能坐在这里,与众卿把酒畅聊。”
说完刘邦离席,竟对着群臣弯腰手一拱,以表谢意。
群臣慌得连连站起来还礼,喊道:“汉王这样万万不可。”
刘邦摆摆手,拿起酒道:“寡人再敬众卿家一杯。”
群臣纷纷举酒回敬,齐道:“谢汉王。”
众人一饮而尽。
在帐外的赢襄看到此幕,不免敬叹这刘邦收买人心的手段真是高明得很。
“容楚霸王渡过这难关!日后你们还认为能敌得过他?”
声音传进营内,众人愣了一下。
谁?
众人一看,只见一个半丈多高,面带英气的光头少年慢悠悠地走进营帐内。
萧何一看到这少年,就觉得眼熟,像在那里见过,脑海拼命搜索此人信息,可是并不能想起。
帐内几名武将,以为他是刺客,当即拿起兵器,大喝一声:“保护汉王!”冲了上前要将少年拿下。
面对几名杀气冲冲,为己而来的杀星,那光头少年像是无所畏惧一般,任凭刀斧落下。
几把刀斧随着落在那光头少年身上,竟然像是在砍在空气一样,了无此物。
几名武将大吃一惊,以为遇鬼,怎么会砍空了?
那光头少年的身体也在此时,慢慢地化作烟雾消失了。
见到这神奇的一幕,营内的几十人齐齐倒喝了一口凉气,心中惊惶。
此时营外又传来二声大笑。
“哈哈…”
只见又是一个光头少年从营外笑着进来。
营内众人一看,眼前此人熟悉又陌生,正是刚刚那个光头少年。
遇到高人了!
众将顿时不敢轻举妄动。
光头少年开口道:“萧功曹,现在位到极致,就不认识当年和你月下谈过心的朋友吗?”
萧何闻言一愣。当年曾与他见过?可左想右想,他还是不能想起眼前这个光头又恐怖的少年是谁。只好问道:“壮士曾与我相识,那您尊姓大名?”
光头少年只是笑了笑,并不回话。
这个光头少年正是嬴襄,因在进天门山时剃光了头,现在还不重新长出头发。
这也难怪萧何认不出他,现在的萧何说不上日理万机,但也是要天天处理好蜀地与关中的大小事务。
日前因汉王传他前来商量楚汉议和的事情,连夜又从关中咸阳前来,几日里和楚臣对阵,斗智斗勇为汉争取最大的利益,今天才终于完成议和条件,此时的他早已经疲倦。
又因此刻的嬴襄身穿破衣补裤,头还光光的。整个人那有当年初见刘邦、萧何等人的年少风采,又怎让萧何一时之间认出他来。
“啊!”
正在众人一时无声之时,樊哙拍着脑袋大叫了一声。指着嬴襄喊道:“我想起你了,我想起你了!”
他道完又走近嬴襄身傍再看清几分,免得认错了人。完全确认了,才道:“你不是十年前在泗水亭那个修真者?”
一言惊醒梦中人,当年在场的那几个人立马惊醒,想起来了。
是他,是他了,是他了。
的确,当年嬴襄那一手元气出体隔空定着樊哙对他们来说太过于惊人,实在让人终身难忘。
修真者?
张良心中狂喜,他信仰黄老之学,对修仙特感兴趣,可惜对这方一窍不通,入门无术,只得叹息无望。今天终遇到这方面的人了,若是他愿指点一二,对他来说那真是胜过称王称帝。
萧何对嬴襄拱手道:“萧何失礼了,竟不记起先生,万请先生见谅。”
嬴襄还礼,笑道:“不必、不必,你我多年不见,一时认不出来也是正常,何况我们当年只有一面之缘。”
刘邦喊令众将不得无礼收起兵器,赐座嬴襄。
“先生真是风彩不减当年啊!样貌依旧,气势更胜从前。”萧何震惊,看到嬴襄还是同十年前相见的时候十一二岁的样子。但又细想一下,这个少年是修仙者,有法术定住样貌也是正常的。他不知的是嬴襄的样貌根本不是他自己所为。
其实嬴襄也为这迷惑着,怎么自己进了天门山后的相貌居然没有变化过还是进山前十二岁的样子,像长不大似的。常取笑自己,修仙倒没有修成,倒是修成了不老童子了。
“与先生多年不见,今日在这大喜日子再相见,真是大喜,大喜。定要和先生喝个一醉方休。”这时刘邦拿起酒敬向嬴襄。
嬴襄也不推迟,当下和刘邦畅饮三杯。
萧何是个明白人,他虽说不上十分了解嬴襄,但也了解一二,这种“高人”今天前来这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开口问道:“先生刚刚进来那一番话,是为何意?”
闻言,将营内众人都停下杯来,他们也不解嬴襄刚进来那番说话,想听他如何诉说。
嬴襄站起来细说:“如今天下大势已是楚汉相持,再也不是楚强汉弱的局面,隐隐也有汉强楚弱。今日楚王项羽之所以和汉议和,是因楚方将士长年征战早已劳累,加上粮草不足而致。”
说到这,嬴襄顿了一顿看向众人一圈,见他们点头约有赞同他之语,才继续说道:“现在的楚军归心似箭,都无心再战,松懈下来,这正是汉军主动出击他们的机会,便能达到击其暮归,全歼楚军,一统江山。”
嬴襄的这一番话真是吓人,惊得刘邦口中的酒都吐了出来。
世人都知西楚霸王项羽,力能举鼎,其气势惊山河,天下人闻之色变。
刘邦他们这几年一直都是被项羽追着打,胜少败多,汉军的人早已对项羽有阴影。
萧何,樊哙等人惊,刘邦更惊,经过鸿门宴、濉水、荣阳城之围,次次险的要命,前不久还让项羽几百步外一箭击成重伤,差点就上黄泉路,此时的他在心里已对项羽说得上是怕了。
营内一时静得无声,虽说嬴襄的话语实在惊人,但细想一下,也是有大道理存在的,他们也觉得有可行之处。
“得天下者必有大胆色,机会只有这一次,错过了,以后谁灭谁也说不定。汉王是想登极称帝,还是想当一个惧怕楚王的汉王。”嬴襄继续道。
刘邦此刻心乱如麻,嬴襄所说的一统江山,登极称帝确实打动了他想安逸的心,又拿不定主意,望向张良让他帮拿个主意。
张良会意,对嬴襄道:“先生可有必胜把握?”
嬴襄笑了一笑,道:“天时地利人和。”喝一口酒站起走出营外,消失在黑夜中。
少年为什么又突然走了?
众人一愣,不知是何意也。
只有萧何明白一点,知他有所忌讳怕泄露太多天数,遇天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