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笙将小九带回了山中木屋,见小九已经镇定了许多,也是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且见小九一脸羞红难堪,便送小九回了厢房。
踱步走到院中,拂笙细细思量,这池冥从未有过如此模样,今日为何如此反常?先前与他在掌乐亭中喝酒之时,拂笙便察觉池冥多有异样,可池冥一向隐忍自持,即便是真有不适也不会跟他说,故而拂笙才会随着池冥后脚就跟来了忘忧山。
到了忘忧山遍寻不到,最后却在水潭边上找到池冥,却不想看到如此这般的景象,让拂笙真是怒火中烧,看到小九不着寸缕蜷缩在池冥身下,拂笙大脑一片空白,又瞥见小九脸上微微欲将垂落的泪珠,更是让拂笙疼得几乎窒息。
思之至此,拂笙才想到池冥现今应该还在水潭之中发疯,又连忙迈开步子向水潭边走去。刚走到水潭附近,便听见池冥奋力嘶吼咆哮的声音,拂笙连忙加快几步,却见池冥站在水中仰头痛苦嘶吼,双手不停抓挠着赤裸的上身,胸膛处也留下了交错的深深血痕,赤红双眼让池冥看起来如一头凶猛的野兽,时不时的还祭出雷劫天,轰得潭水一跃几丈高。这让拂笙更为惊讶,连忙拿出琉璃箫,在池边吹奏一曲,逐渐安抚了池冥焦躁的情绪,见池冥不再嘶吼,却还是依然重重的喘着粗气,拂笙放下手中琉璃箫,运气真气手指一点,一道白光直直飞向池冥眉心,瞬间池冥便昏昏欲睡,眼看就要落到水里。
拂笙连忙飞身拉起池冥,将池冥拉到潭边就地盘腿坐下,自己则在他的身后催动真元将真气源源不断灌输进池冥体内。池冥紧闭双眼,脸上潮红更甚,满脸的水珠和汗珠,痛苦的神色从眉间散发开来。
一盏茶的时间,就见池冥面上潮红渐渐退去。脸上的神色也渐渐平静,长长舒了一口气,池冥喷出一口鲜血,终于才算是好了许多。
“谢谢!”池冥终于吐出了体内毒血,瞬间觉得浑身舒畅许多,便转过身体对拂笙道谢。
“小事一桩。”拂笙抬了抬眼角,不过举手之劳。
“……小九她没事吧?”池冥拉起退在腰际的衣衫,迟疑了半天,最后还是开口问了。
“还记得小九,证明这毒也没什么厉害之处的。”拂笙站起身子,拂了拂白衫上的浮尘,口气却不怎么友好。
池冥闭着眼睛,水潭中的一幕幕在他脑海里回荡旋转,这让他痛苦难堪,没想到一点小小的催情药竟然让他作出如此疯狂的事,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希翼却被这催情药无情的牵扯流露在小九的面前,这让他如何面对小九?自己隐藏得如此之深的心,又该如何处之?
“穿好衣服,我在忘忧山南等你。”拂笙悠悠的说着,然后转身离开了。
忘忧山山南,离山中木屋最远,拂笙索性就让池冥跟自己去那边好了。虽说拂笙明白池冥是因为中了催情药才会如此对待小九,可只要拂笙一想到小九梨花带雨的脸庞,拂笙对池冥的谅解也瞬间烟消云散了,换来的全是满心的不忿和怒火。
可这拂笙上仙修养却是极好,即便是心中怒火冲天,他还依然堪堪帮助池冥逼出了体内毒血才施施然邀池冥去山南……打架……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山南,拂笙难得一脸严肃,笔直站立,一袭白衫无风蹁跹,手中琉璃箫在灵活的手指上飞舞着,而池冥则站在拂笙不远处,死死的盯着拂笙。
“开始吧。”拂笙将琉璃箫顺手插在腰带上,撸了撸衣袖,这是打算赤手空拳跟池冥打一架了。
“拂笙,你不是我的敌手。”池冥叹了一声气,轻轻的说着。
“你……哼,谁输谁赢还未尝可知!”拂笙听池冥如此说,心中怒火更甚,直接冲到池冥面前,狠狠一拳就砸在池冥的嘴角边上。
池冥也不躲闪,硬生生的吃下这一拳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为何不还手?”拂笙见一拳下去,池冥也无任何动作,便出声相问。
“我说了你不是我的敌手。”池冥根本不为所动。
“哼!这一拳你该受!”说完又举起拳头砸向池冥,池冥受到冲击后退一步,依然没有任何动作。拂笙脸色更为难堪:“堂堂池冥上仙,竟然被人下了药,还让小九受到伤害!你算什么男人!既然如此当初为何那么坚持带她回来!”
说到最后拂笙竟开始大声怒吼,心中一直想说的话全然都说了出来。
池冥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眼神冷冽的盯着拂笙,却轻声问:“难道你打算让她在你的掌乐亭里待一辈子?”
“我……不管她在哪里,也比留在你身边来得好!”拂笙一时气结。
“她不是你该想要的人,拂笙。”池冥挺直脊背,缓缓的说着。
“她也不是你该要的人!池冥,你要不起她!绾云的事你一天不处理好,你就没有资格困住她!”拂笙被池冥气得不得了,竟然冲上去将池冥压倒在地,一拳一拳的砸在池冥身上和脸上。
池冥被拂笙打得也是火冒三丈,抬手挥开压在自己身上的拂笙,只见拂笙“嚯”的飞了出去,却堪堪在半空翻了个跟斗,徐徐落在了地面。
“你又为何如此执着小九?之遥仙子对你情有独钟,为何你不懂得怜惜眼前人!”池冥顾不得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来又对着拂笙狠狠发出了一道雷击,堪堪劈在拂笙脚边,拂笙侧身一让,脚边泥屑翻飞。
“我心系小九你可知道!我心系于她,为何我就不能与她在一起?”拂笙大声说道,说到最后像在问池冥,也像在问自己。
“你……你是仙!”池冥愣了半晌,其实拂笙心系小九他早就知道,可听到拂笙如此坦荡的说出来,也是有点不可置信。
“池冥!你也身为仙人!你同样不能爱她!”拂笙大声吼了一声,抬手便是一道真气,以泰山压顶之势压向池冥。
池冥挥手一道雷击,半空中便化解了拂笙的真气。
“拂笙,住手。”
“强留小九在你身边,你难道不是也一样心系于她?可你要不起她,绾云仙子的事你一日不能解决,小九在你身边就无法安全!”拂笙根本不听池冥的话。
“这事我自会解决。”
“如何解决?任由事态发展,为了绾云你竟然让小九剜出心头血,将她伤害至此,现在却被绾云下了催情药,差点毁了小九的清白!我是绝对不会留小九在你身边的,我要带她走!”拂笙气得大声说道,手上也没停住,道道真气如利剑一般飞向池冥,池冥也只得以雷击一一化解,不多时,两人附近的地面早就坑坑洼洼,梨树也倒了不少。
“不!我没有!”拂笙的话让池冥彻底的怒了,他是如何舍得让小九受到剜心之痛?即使是让他去死,他也不会伤害小九半分。
“小九对你芳心一片,可你却如此对她,你对得起她么?”
“我……拂笙!够了!”池冥大喝一声,两人终于停下打斗,都站在不远处喘着粗气。
“池冥……放手吧,小九我会好好保护的。”拂笙顿了半晌,最后才幽幽说道。
“……天上地下,只要有我的地方,就有小九。我不会让她离开我的,你心系小九,我又何尝不是?”池冥听了拂笙的话,心中也是怅然不已,只有对着自己的好友,他才敢说出自己的心意。
“……你,你……可是,小九……”拂笙惊讶不已,两人心系小九,却在今夜全然托盘而出,心照不宣却无法接受以池冥的性子能从池冥口中听到如斯的话。
“我愿意等她,一旦她修成地仙,我会亲自向帝君请婚。”池冥眼神定定的看着拂笙,坚毅决绝的神情让拂笙不由得心中怨气烟消云散。
“……如若有一天,你胆敢再次伤害小九,我便带她离开,让你永远也找不到她!”拂笙见池冥如此说,也只得作罢,无奈甩了甩袍子,飞上半空云头,直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