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庙经历龙图数年,翻修建造数次,规模已不是当年,是地宽屋大,辉煌盛腾。顶插拂云三角锦旗,迎风招展,瓦戴青云白露,金光烨烨;一步一钟鸣,步步闻经颂。
虽然已是黄昏时分,但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幕重非心中感慨大王庙果然名不虚传!
他也是喜爱热闹之人,见此情景也便一头扎进人潮之中,愉悦之情溢于言表!
但见庙门前两座守门玄武,顶刺图腾,背刻经文、趴卧在莲花之中,怒目相憎、威武严肃!
而那庙门却是窄而悠长,只可一人通行,故而祈福许愿的队伍排得长长的,令人惊叹!
幕重非排在队伍的末尾,身后不时有人接上,传言中大王庙三更才熄烛火、才落钟鸣所言非虚啊!
而他此行除了慕名大王峰仙景,还有便是一睹大王仙尊容,虽是隔着长长的队伍但他却一点也不觉的疲累!
行至一半,队伍前头便传来争吵之声,是愈发激烈!长龙滞留半个时辰是一动不动,就算是幕重非这般闲散之人也有些不耐烦,若是如此下去还不排到明天早晨,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了了他这一桩心愿!
本来长长的队伍此时却围成一个圆圈,相比祈福许愿在人们看来似乎争吵更加有趣,幕重非似乎也是这么觉得,不由自主的便成了这队伍中的一员!
只见对面一手提长柄宽刀,头束丝绸玛瑙带,身穿貂衣大褂,目光凶恶、身材魁梧的大汉是满脸怒气,大声嘶喊!
“大爷今儿有要事在身便不与你计较,识相的滚一边去”大汉口吐狂言、咄咄逼人!
“此事本公子今天管定了,让我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先来后到,礼让他人”幕重非看着背影似乎是一文弱书生,手握折扇、步生莲花,身材娇小、语气薄弱,若真是动起手来定是讨不了便宜。
“那就让大爷好好教训教训你“大汉说完也没拔刀,抬手便是一拳朝着书生的脑袋狠狠地砸去。
大汉下了死手,使了十分的力气,这要是被打中刹那间就会丢了性命。
除了众人意料的是这一拳被这书生硬生生的给接了下来,虽是力气上欠缺了些但用借力打力之法还是轻而易举的破解了这毫无章法、生冷干硬的一拳。
但接下来便不会那么简单了。大汉见是吃了亏、被人看了笑话,不由的怒火中烧不由分说拔刀便砍,吓的围观的众人连连后退!、
而这书生也便没有了刚才的好运,只能躲闪毫无招架之力!
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幕重非是眼前一亮,这才瞧了个明白。这哪是别人,便是在九怡山上与自己举杯对饮,谈笑风生的楚贤弟啊。
大汉下手重,要是再打一会儿不小心伤了自己的好贤弟,后悔也便来不及了,幕重非瞬间便没了看热闹的闲心,拨开前面的人群一跃而入,抬剑便挡住刚刚落在楚昊头顶上的刀锋。
楚昊见是幕重非同样也是一惊,慌乱之中问了一句“你怎么会在这?“
“贤弟,你先退到一旁,等大哥我收拾了他再来会你“说着便将手中刑谕剑一甩,大汉哪能经得住,一个酿镪退出好几步!
天色有暗下来后,庙里的烛火也便升了起来照的庙门前的一块空地上亮亮堂堂。
大汉定睛一看见那人手中剑刃,不由打了一个哆嗦,这不是天域门的刑谕剑吗,哪还敢再战。
“今日碰上刑谕剑算我倒霉,来日方长,我们他日再会“说完便匆匆离开。
天色不早,围观的人群已经是稀稀拉拉,见刚刚开始的好戏也没了,都颇感扫兴的离开。
“楚贤弟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真是豪情大义啊!“幕重非打趣道。
“幕兄见笑,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恐怕我福祸难料啊”
“竟不知楚贤弟看似文弱,也是身手了得啊,刚才的大汉也就在力气上占了些便宜,若非如此,他绝对不是你的对手”
“幕兄何时来的,我竟然没注意到”楚昊突然一问。
“我黄昏便至,也不曾看到你啊“幕重非说完便后悔。
“那方才我与那大汉争吵之时,你也在围观?”楚昊紧追不放。
“这…...,我是不知其中缘由,所以才没有贸然出手”
“方才也就是我,若是换做别人幕兄是不是就袖手旁观了”
“不会,不会,我最欣赏像楚贤弟这样侠义心肠的人,怎会旁观”幕重非赶紧自圆其说“上回九怡山匆匆一别,我还与贤弟有许多话要说,今日有缘再见可要把酒言欢啊!”
“我今日也是来此地游玩,既然如此我们便寻一处边说边谈”楚昊说道“今天我可带了好酒,也予幕兄品尝品尝”。
说完,二人便走进了庙堂。
守庙的老者好客,便留了二人住在一侧的厢房。都是男儿住一间厢房本没什么,老者也便安排了一间,幕重非觉得没什么不方便,但楚昊见是一间厢房心中便着了急!
“老伯,客房可还宽裕,要不再给我开一间”楚昊叫住刚刚准备离开的老者,试着问道!
“远方来的香客已经住满了,都是好几个人挤一间,两人一间也就你们两个”
“可是……”楚昊还准备说什么,却被幕重非打断!
“楚贤弟,九怡山那次我有意与你结拜你便不情愿,今日又不愿与我住一间厢房“幕重非脸上不悦”我虽然喜欢广交好友,但也识趣,今日这顿酒怕是不能陪你喝了。“
“不是……,我不是……“楚昊试着解释,但幕重非起身便要告辞。
“幕兄,我怎么会不愿意与你住一间厢房呢“
幕重非停下脚步,本来假装发怒的脸上此时露出一丝喜色。
“那你方才推三阻四却是为何”幕重非转过身盯着楚昊追问道。
“恩……,方才……,方才是担心我晚上打呼噜影响幕兄休息”楚昊急中生智编造了个理由来解燃眉之急。
“原来如此,是我误会楚贤弟一番好意了”幕重非倒也是好骗,一句话便一扫之前的不愉快。
楚昊到是为难了,把幕重非是挽留住了,但眼前的尴尬客如何解决。转念一想,只有把幕重非灌醉实为上策!
“幕兄,尝尝我的酒,此酒非寻常百姓家可有的,你一定要多喝点”楚昊故意说道!
“既是如此,今日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
到了三更,大王庙的烛火方才熄灭,而西厢房处一间房子的灯火闪闪烁烁,依旧亮着。
屋子里幕重非喝完手中的酒,已是摇摇晃晃,思绪不清!再看桌子对面的楚昊抱着酒坛子已经酣然入睡!
烛火炸了一下灯花油尽灯枯,最终熄灭,幕重非两眼一闭倒了下去。
窗外的月光溜进没有关紧的窗户,照在楚昊的侧脸上,他缓缓而起,收紧呼吸!
摆好了酒碗,探过头看了看已经不省人事的幕重非长舒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放心!
“幕兄、幕兄”楚昊轻轻拨拉着幕重非的头,见没动静才放下悬着的心,庆幸躲过了一劫。
而后便在桌子的另一边躺了下来,想想方才真是凶险,要不是自己把酒换成水喝,怕是真的喝不过幕重非!
在月光袭扰之时,几日逃亡情景历历在目。家中母亲定是牵肠挂肚,而父亲为人正直,自己如若流落在外定会让他们蒙难,但如若让自己与一个素未谋面之人相守是万万做不来的,何况此人又非平民百姓,权衡两难之下楚昊也进入了梦乡!
大王庙在喧哗之中终于静了下来,倾泻的月光洗涤着在这里留下的自责、忏悔、难过和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