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好办事。可能是雷鹤鸣与梁胖子有些交情的缘故，基本没费多大口舌便很快将程雨辰的《城镇居民粮油定量供应证》拿到手。
梁胖子自圆其说：“我以为你们学校还是属于大圩乡的呢。”
老岳说：“原来只有初中部时属大圩乡，去年有高中部以后就是县直管的了。”
……
回学校的路上，雷鹤鸣说：“雨辰，你的粮油证可要拿好了，别掉了，这是‘非农业’的重要标志，说明你是吃商品粮的。就凭这个小本子，将来你对象都好找！”
雷鹤鸣说的是实在话，大伙听了还是哈哈大笑起来，程雨辰听了心里更是甜滋滋的。
这正是：
硬本手中握，心甜似蜜糖。
皇粮有保障，不怕没红娘。
……
六位新来的小伙子只住了一学期的集体宿舍。
第二学期开始建造新的教工宿舍，新盖了一排两个单元的瓦房，每个单元九间，这也算是学校最好的职工宿舍了。连同他们六人共十八位老师入住，每人一间，程雨辰住在西单元中间的一间，门头上有一棵水泥刻制的五角星。
雷鹤鸣一家则从那几间破草房搬进了六个小伙子住过的三间瓦房里。
有了每人一间宿舍的条件之后，渐渐有单身汉买了炉灶开始起火，以改善伙食。有的吃一顿饭能串好几家门子，有兴致者便买来白酒、啤酒，猜拳行令。菜谈不上档次，甚至几个咸菜之类的也算一个场子，好不热闹。有时，雷鹤鸣也来参与，常常从家带一簸箕豆皮子下锅煮，使大家吃得热火朝天。
……
“老黄养驴没有不瘦的，陈水盖屋没有不漏的。”这是在虹都留传的顺口溜之一。
上半句说得是学校饲养场的管理员老黄，他喂养的那头驴总是不上膘；下半句讲得是常给学校盖房子的包工头陈水，盖的几处瓦房总是漏雨，与他的名字倒很符合。这样讲其实并不算夸张，程雨辰他们不久便亲身体验了屋子漏雨的滋味，遇到中等以上的大雨总是有那么几处“嘀哒、嘀哒……”地漏，修了几次也未能彻底解决问题，仍有几间房子漏雨。
然而，更闹心的事还在后面。
不久便发现屋子里的小虫子特别多，是从房顶上掉下来的，桔红色，比蚜虫要小得多，就像小花粉粒那么大，倒有些像棉花上的一种小型害虫“红蜘蛛”。
一开始大家并没有太在意，然而，小虫子一天比一天多，并且爬得桌子上、书上、床上、被子上到处都是。搭上天棚也无济于事，仍往下落虫子。虽然它不咬人，但这么多小虫子到处乱爬，很是令人闹心。
学校的小店在最后面一排房子的东头。程雨辰他们几位去买东西时遇到了荣聪老师和开小店的老谢，便把这种情况讲给他们听。他俩笑了笑，几乎是一齐说：“新房子都是这样！”
程雨辰疑惑地问：“那是为什么？”
荣聪回答：“因为盖房时屋顶上用的房笆是去年冬天新砍的苇子扎的。”
“那又是为什么？”
“因为芦苇上有大量的苇虱子，现在正是苇虱子活动的季节，小虫子一活动便会落下来。”
“这么多小虫子这房子还怎么住呀？”
老谢肯定地说：“就这几天厉害些，过一阵子就没有了！”
这令闹心的小虫子过几天以后真得会没有吗？程雨辰他们抱着怀疑的心态耐心等待。
小虫子还是一天天地增多，落到地上厚厚的一层，他们只得天天往外扫。每间屋子每天都能扫出一小堆，成为一大奇观！为防止这小虫子再爬到屋内，他们便将这一堆堆的空降尤物扫进搓簸弃至远处。
这次住房分配，白川住在程雨辰隔壁，亦是被这小虫子搞得倍感闹心。他弄一块红塑料布拉在床的上方，但仍无济于事。他跑去找程雨辰。
“雨辰，你是学昆虫的，这到底是一种什么虫子？快想想办法如何消灭？”白川问。
程雨辰说：“不瞒你说，我虽然在大学里专门学过昆虫，然而，昆虫是动物界的一个大家族，有几十万种之多呢，对这种小虫子属于哪一类却不曾了解。”
“昆虫有几十万种之多？”
“是的。”程雨辰说着便拿出一本厚厚的昆虫书查找起来。
原来，这令人闹心的小虫子学名叫芦苇日仁蚧，属同翅目仁蚧科昆虫，当地人都叫它“苇虱子”。苇虱子在长有芦苇的地方均有分布，再普通不过，且数量巨多。躲在芦苇叶鞘下、附着在茎表面。二龄以前可以自由活动，选择芦苇杆；二龄以后就只能附着不动了，聚集在一起便形成椭圆形、扁扁的东西。雄性个体很少见，见到的大都是雌性。
……
“雨辰，好兆头。”白川叫道。
“什么好兆头？”程雨辰问。
“我发现今天虫子比昨天少了。”
“你这样说我也感觉差不多。昨天扫了一搓簸，今天好像是少了一点儿。”
“这说明苇虱子快要没有了。”
“看来荣聪和老谢他们说的是对的。”
“是的。”
这时华旺走了过来，说：“这苇虱子的数量就像一个抛物线，到了拐点以后，往后就一直下降了。”
“不愧是教数学的，用抛物线来解释上了。”白川说。
“你怎么早不这样说？早几天阐明这个数学原理我们心里不就都有底了吗？”程雨辰说。
“哈哈哈……”
果然，不几天苇虱子便渐渐减少，极至销声匿迹。
有诗为证：
冬天芦苇刈，春季起新房。
岂料小虫闹，温升纷下梁。
虫多堆满地，爬上凳书床。
趋势速增长，量多日渐狂。
初瞧奇景惑，恐悸亦彷徨。
笤帚急来扫，忙将搓簸筐。
何时才会了，快去问明祥。
好劝君甭怕，十天便匿亡。
有一种名叫“震旦鸦雀”的小鸟，常在芦苇丛中的苇杆上做窝，并以苇虱为食，是其主要天敌之一。然而，这种小鸟在当地非常少见，这大概也是造成这种小虫子大量繁殖的原因之一。
……
暑假过后，县教育局换了位姓易的新局长，是从某乡镇中学直接提拔上来的，据说很有魄力。
第二年的研究生报名考试开始了。
程雨辰想抓住这个机会，不能再滑档。他穿着那迷人的米色风衣，骑着自行车行进在芦苇丛中的羊肠小道上……
到县教育局直奔人事股找到了巫股长。可能是之前老岳带程雨辰提前找过他一次，也可能是换了新局长的原因，这次巫股长和去年的态度大不一样，说：“人事股这里没有大问题，只要局长同意就行，你赶快去找易局长吧！”
程雨辰来到局长室门前，轻轻地“嘭、嘭、嘭”敲了三下门。
“局长还没来，我刚才敲过了！”是一个富有磁性的女声。
程雨辰回头一看是一位仿龄女子，但见她身着绿色呢子短大衣，脖子里系着粉红色丝巾，年约二十，体态丰腴，清纯灵秀，顾盼生姿。
他心头微微一震，说：“谢谢！你也是来找局长的。”
“是的。”那女子回答。
“看样子，你也是教师？”
“是的。”
“来找局长也是为考研的事？”
听到程雨辰这样问，她感到很惊讶，口气更加亲切地说：“哎呀，是的，原来你也是为考研的事！”
“是呀。”
两人在这里巧遇，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于是有了共同语言，便很自然地攀谈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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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流湖泊布星罗，水气氲氤虹景多。天赐龙潭虹最盛，古虹城外是虹都。欲知后事如何，明日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