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苏在水洗完澡穿着睡衣刚想上楼,外公唤住了他。他看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外公,走过去,问:“外公,有什么事情吗?”
“你下午去了哪里。怎么你的手机是关机的。”外公正色问。
苏在水松一下睡衣带子,不很自然的说:“我告诉您了,去看一个朋友,不方便开机的。”
外公看一眼他的脸色,说:“外公知道,有时候外公是管你管的太多了,但也是为你好,你已经长大了,但苏家…”
“外公,我懂。我不怪您的。您关心我是为我好,也是为苏家好,我懂的。外公,我送您回房间休息吧。”他上前搀扶外公,外公摆摆手制止住他,说:“近来我感到身体好多了,你不必担心我的身体。”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很长一段时间了,他都无法入睡,实在忍不住又翻身下床走到楼下,外公还在楼下的客厅里。
“外公怎么还没有睡觉?”他坐在外公面前。
“你是有事情睡不着,我是因为我的外孙有事情没有告诉我睡不着,你说我说的对吗?”
“您看出来了?”
“从小看着你长大,外公如果连这点也看不出来,那外公就白闯荡这几十年了。外公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你还逃的过外公这双眼睛,说吧,什么事情?”
苏在水在内心深深的佩服外公的眼力,忙说:“我的一个朋友住院了,能不能让她出院后来梅园暂时住一段时间,她的家不在滨海。”
“谁?男的还是女的?”外公透过灯光看着外孙,苏在水沉默一段时间后,说:“您见过的,梁是男。”
“梁是男。我想起来了。给我的第一印象挺好的。我没有意见,我相信我的外孙是考虑好才这样问我的。”外公说完上楼去了。等外公走到楼上了,苏在水才想起来说谢谢外公。
他靠在沙发上静静的思索,梁是男的话在他的耳边萦绕。“我不会游泳。”梁是男,她不像个女孩子。是男,一定是个男孩子了?他自笑着摇摇头。挂钟响了十下,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此刻躺在病房中的她该是多么的寂寞孤单。想到这里,他忙换衣服开车向医院赶去,他想去陪陪孤寂的她。
独自躺在病房中,月光透过玻璃窗泻在床前,梁是男在黑暗中玩着玩偶。一只白鸽出现了,一只小狗出现了,她微微的笑着看着皮影。一阵乌云过来挡住了月光,影子消失了,她的手僵直在空中。眼睛惶恐的环顾四周。房间内只有自己,她缩一缩身子抱住膝盖。“很害怕。”她在心里想着,爹现在正在干什么呢,睡觉了,抽旱烟,还是…,姐姐呢?姐姐一走几年,她生活的好吗?她突然想到了苏在水,他现在在干什么呢,他救了自己又照顾自己,他不像柳如松让自己发憷。柳如松一定又以为自己故意不来上班。算了,让他在希望中失望,还不如在失望中绝望呢?他一开始对于她的工作能力是肯定的,没有想到今天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她从进入公司对柳如松的印象都是好的,特别是跟他接触后,她认为他是一个很有能力并且很会体谅下属的领导,可是今天却说出了这样的话,实在让自己很伤心。作为一个领导,他不问清楚原因就这样随便的对下属发火是很不应该的。梁是男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她惊叫道:“谁?”
苏在水打开灯站在她面前,手里抱着一束花,山上的野花她小时候采过不少,但花店中的花她从来没有看过一眼,因为她认为那不是属于自己的。突然之间一束花呈现在自己面前,她有一种被俘虏的幸福与惊慌。她睁大眼睛看着他,更看着花。
“送给你。”
“谢谢。”她把花抱在胸前仔细端详,苏在水笑着问:“独自在病房害怕吗?”
她把花放下摇摇头,说:“不很害怕,刚才我玩皮偶了。”
“什么?什么是皮偶?”
“皮偶你都不知道,小时候我和姐姐经常玩的,想玩吗?”
“很想的啊。”苏在水有一种被勾起儿时好奇的兴奋。
“把灯关上,我教给你。”她命令道。
苏在水关上灯,房间内又恢复了原来的黑暗,月光通过窗户照在两个人的脸上。黑暗中两个人彼此注视着,颇有几分紧张。是男惊醒似的说:“你看啊。”她把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手掌不停的摆动。雪白的墙壁上有如雨后新晴的天空,空中忽然飞来一只飞鸽,白鸽在振翅,白鸽在飞翔,白鸽在休憩。苏在水全神贯注的注视着,不由自主的伸出手笨拙的模仿,顿时,墙壁上出现了两只纯洁的鸽子,或许是一双比翼鸟…
是男把手放下出神的盯着苏在水的手,说:“你的鸽子是死的。”苏在水回头一笑继续让自己的鸽子飞翔。梁是男嬉笑着移动到他的面前说:“这样,两只手要伸展的一致。错了,你怎么这么笨呢?”苏在水终于把手放下仔细的看着她黑暗中的脸庞。月光让他看着黑暗中的她,她白皙的脸庞虽不娇艳但是绝对的美丽,她的眼睛在黑暗中虽没有太多的光彩,但是那一点的美丽足以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可爱。她发现他在看着他,心又不由自主的慌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慌忙道歉。
“我欣赏你的直率,在我的面前就要像在你自己面前一样,好吗?”梁是男不说话,低着头摆动着手。他真的能容忍自己的放肆吗?苏在水猛然拉起她的手,说:“来,教我飞,要我和你飞得一样轻盈。”梁是男的心里一阵狂跳。她不相信这是真的。如果真的是真的,那一切也来得太快了吧。她把双手对准月光,鸽子又重新飞了起来,苏在水站在她后面慢慢起飞。两只飞鸽一前一后在飞翔,时而双翅交叠,时而双憩于枝头。是男扭头看一眼弓腰飞翔的他,他停下握住她的肩膀,低声说:“比翼双fei。”
梁是男闭上眼睛,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感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对仅仅见过一次面的苏在水这么依赖。也许冥冥之中在等待自己的那个人就是他吧。她这样告诉自己。
柳如松因为梁是男的突然消失而感到惶恐,难道是因自己轻微的责怪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想到她在滨海无亲无故,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呢,如果她真的有什么意外,他就有责任了。不过他那天也是因为心里太着急才说了狠话的。林玲走过来递给他一杯咖啡,说:“柳总,喝咖啡。”他接过杯子,失神的搅动着咖啡,林玲在旁边看着,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想到上次梁是男因自己的一句话发疯似的买纸钱,这次会不会再发生什么事情呢。他猛的站起来。咖啡洒在了桌上,他才发现林玲站在自己的面前,他马上说:“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没有敲门。”林玲的脸色顿时很难看,但是马上恢复了笑容说,“我给您送咖啡过来看您想事情出神,就没有打搅。”“哦,那谢谢,不好意思。”柳如松起身径直向外走,走至门口又折回来说:“林小姐,梁是男现在没有上班,把她的工作暂时分给下面的人去做,还有我的助理你先来做,这几天我的工作比较忙。”
林玲高兴的手舞足蹈,想到自己终于可以做柳总的助理了,这样就又向自己的目标前进了一步。她进入公司工作这么长时间,对公司里的人和事情都比较的熟悉,按说自己才应该是总经理助理的最佳人选,但是因为梁是男的出现,才使自己面对着这么大的威胁,现在看来,根本没有自己想的糟糕。
梁是男出院已经两天,苏在水一再要求她住进梅园,她坚决不肯。她住在一位老师家里,老师出国进修去了。家里没有人,她不愿回公司,也不愿意回到租的房子,所以就住在了老师那里。每天苏在水都开车来看她,每天她都无精打采。她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这样,是不是因为柳如松呢?她不知道,她为柳如松的最后一句话恼火,自己只是一名员工,谈的上失望吗?在无聊的时候,她就静静想自己以前是怎么走过来的,现在苏在水在这几天对自己的照顾简直太精细了,她可是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照顾,从来没有过。为此她有点受宠若惊。
她正在房间里看一本杂志,听到楼下喇叭的声音,她就知道苏在水来了,忙起身去开门。苏在水一进门就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她勉强的回答。
“你听着啊。”苏在水拉她坐在沙发上认真的说。“从明天开始,六点钟我陪你去跑步,饮食按这张饮食单,休息按照这张作息表。是男慢慢的站起来,冲着他喊道:“我不是病人,我很健康。”
“你是很健康,但是你如果不很好的调节自己的身体,你真的会垮下去。以前是因为没有人照顾你才让你晕倒的,现在不一样了,我要好好的照顾你。如果你不好好的,那就是我的失职。听话,其实你现在的身体很好,但是我们要让自己的身体健康才好,你不是病人,我和你一起去锻炼,好吗?”
是男的眼睛里噙满泪水,她不敢让它掉下来,他对自己太好了,自己真的值得他这样的对自己好吗。她蹲在地上,把头靠在了他的膝盖上,不说话,就是那么默默的感受着头在他膝盖上的感觉。苏在水伸出手轻轻的擦着她的眼泪,然后缓缓的起身抱着她坐在地毯上。就这样,两个人都坐在了地毯上。谁都不说话,又好象谁都有好多话要对彼此说。
“我们才认识几天,可是我感觉我好久就认识你一样,有时候我就在房间想我认识你多长时间了,感觉好长好长时间了。可是仔细的算一下,一周的时间都不到,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苏在水从后面拥紧了她,说:“你感觉的也是我感觉的,我也是感觉我们认识好久了,好象你就是在此地等着我,等我来见你一样。以前我从来就不相信一见钟情,可是现在我相信。其实从那天在机场我就感觉我仿佛在哪里见到过你一样。特别是那天看到你在电梯里的样子,我就告诉自己,这个女人需要我的照顾。是男,我现在想,我们要是早点相识那该多好。
“在水,可能是缘分吧。我听你的,明天就开始跑步,开始我的健康生活。”
“你说错了,是我们的健康生活。”
梁是男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说。“我还不太适应。”
柳如松赶到寿衣店向老板打听上次过来买纸钱的女孩子又过来没有,老板说没有。他说声谢谢后离开。开车行驶在街上他开始观察行人,他希望梁是男就在其中。苏在水开车停在路边下车冲着缓慢开车的柳如松喊道,“如松,你怎么这么浪漫,有时间欣赏行人。”柳如松停车把头探出窗外,说:“我在找一个人。”说完又启动车向前,苏在水自笑着开车赶上他问:“什么人值得柳总这么找,该不会是个女人吧。”自从和柳如松几次接触后,苏在水已经把直爽的柳如松当成了朋友,所以两个人有时候也开开玩笑。
“哪里,是个朋友,一个有点特别的朋友。董事长最近还好吗?我最近一直忙。没有时间去看他老人家,代我向他老人家问好。”
“外公很好的,我代他谢谢你,你接着找你特别的朋友吧。我先走了。”说完苏在水超过柳如松,随后渐渐融入车流中。
第二天早晨5:50苏在水在楼下等待梁是男晨练。梁是男走下楼看到身穿一身运动服装的苏在水站在那里向上张望。“你过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是男走过去问。
“还有十分钟,我怕你还没有准备好。”
“我可是说到做到的。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一直跑。跑在你的前面,你气喘吁吁的追不上我,还老喊着让我等等你。”
“日有所思,梦有所想吧。到训练场上,你如果跟不上我,那你得认罚。”苏在水指着她的鼻子板着脸说。
“算了吧你。罚我什么?我小时候和我姐姐打赌都是这样的,我姐姐输了,她就背我走五步,我输了,就背我姐姐走三步。这个主意可是我想到的。要不我们也用这个办法哦。”
“小孩子过家家啊。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再说我一个总经理去玩这样的游戏,叫人知道还不得笑掉大牙。”苏在水坚决不同意。
“你们这些人啊,死要面子活受罪,什么影响啊什么的。面子有什么用啊。”梁是男有点愤愤的说。
“这你就错了,这不是面子的问题,这是关乎一个企业领导人的形象问题,一个企业要想…”苏在水还没有开始说就被是男打断了。
“我知道,我也受过教育的。但每个人最希望过的还是开心的平常人的生活,我们每个人都需要快乐,如果一位老总总是打着领带穿着西装坐在办公室里面工作,那他就只是一架机器,工作的机器,而不是一个人了。和他有关系的只是公司的运营状况,财务报表,市场分析,说白了就是一切和利益有关系的都和他有关系。我在家里只学会了两样本领,那就是自己让自己吃饱,自己让自己快乐。也许你们的家庭教育教导你们要维护家族的利益维护家族的尊严和地位。但是这些对我无关紧要。所以苏先生。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感到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谢谢你对我的关心。再见。”梁是男转身往回走。
苏在水一把扳过她的肩膀,厉声问:“是男,告诉我。我苏在水是这样的人吗?”和她在一起就这么几天,他以为她已经接受了他,没有想到她今天竟然这样说话,他很难过。梁是男不敢看他发怒生气的脸,如火的眼睛,她推开他扳她肩膀的手,说:“真的,和你在一起,我很怕,我是一个很随便的人,但有时我也很认真,如果真的有一天你离开了我,我不知道自己会是一个什么样子,二十几年来,我遇到的事情很多,但是情感没有,所以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真的很矛盾…”苏在水的眼睛里一阵潮湿,他拉起她的手紧握着说:“是男,我们之间没有山盟海誓,但是我相信真爱不在表面而是在心里的。我们不需要发誓,但我们一定要永远。
训练场上苏在水健步如飞,是男紧跟其后气喘吁吁。终于她坚持不下去,退出跑道坐在草坪上喘气。苏在水跑过来问为什么不跑了。“梦和现实刚好相反。”她叹一口气,“你输了,是不是该背我啊。”苏在水趴在草坪上又舒展身子躺在上面,是男凑过去,问:“可是我背不动你,能不能明天接着来。”阳光照在草坪上,苏在水眯起眼睛,说:“你耍赖,背不动得想个办法罚你。”
“又罚我,怎么罚我呢?该不会叫我交罚款吧。”
“你背我三步需要多长时间。”苏在水坐起来问。
“背你这么大个人,走一步很难的,一共应该需要五分钟吧。”梁是男举起手掌张开五指说。
“那你就让我吻你五分钟,不你吻我五分钟。”苏在水狡猾的笑。
“你耍流氓啊你。我不干。”是男撅嘴欲逃。苏在水拉住她的手,又说:“要么加倍,反过来,我抱你跑十分钟。”
是男挠头道:“这个主意不错,不过明天我赢了,我也抱不动你啊。”
“你赢了,我背你。”
“你傻啊,赔本了。照你这奉献精神。全世界和平,非洲饥荒…”苏在水猛的抱起她冲上跑道,是男惊叫着,双脚双手不停的舞动。
“你真的要坚持十分钟吗?”她用手拭下他额上淌下的汗水,苏在水不说话,继续坚持着跑。她停止舞动抱住他的脖子拥在他潮湿的胸前。柳如松站在跑道不远处看着跑道上的两个人。他不相信,仅仅几天,梁是男会和苏在水在一起,并且那么亲密,难道真的有一见钟情。柳如松在远处悄然离开,因为这个训练场刚好离柳如松住的地方不远,他也有晨练的习惯,为此他要求自己以后不要来这里训练了。
虽然柳如松要求自己不要来这里训练了,但是每天早晨他还是准时的醒来过来这里,看着他们在跑道上跑步。他的心在发酸,他没有想到是男竟会和苏在水在一起,这是他想都没有想到过的事情啊。他原来不知道自己对梁是男是一种什么感觉,可是看到苏在水这么亲密的和梁是男在一起,他的心里开始酸痛,也许他的心里一开始就有她,就是他不敢承认而已。梁是男在公司工作的这段时间他是看到她最多的人,她几乎每天都要加班,而他不加班都要看着她在办公室加班,虽然梁是男并不知道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加班。他看着她在办公室加班心里就会感到暖暖的,假如有一天他没有看到她,比如她出差了,他的心里就会很烦躁,但是这些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直到看到梁是男和苏在水在一起,他才知道自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梁是男。
柳如松为自己感到难过,深深的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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