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渐渐地热了，罗兰总是抱怨这么大的一个院校只有一游泳池远远不够，人多得象下饺子似的。好象成为女孩子搔姿弄首，男生打望的好去处。去游下水，还有意无意地被人占下便宜，简直没法游了，学校也不理不问。
姜虹嘲笑她：“嫌挤嫌吵嫌闹就别去了，夏天避暑的方式多着呢，何必去凑这个热闹呢？”
罗兰笑着说：“你不知道我是属鱼的吗，哪有鱼儿能离开水呢！”
“对对对，你是属鱼的，是条美人鱼，等着你的王子把你钓走吧。”姜虹继续挤兑着罗兰。
“喂，这个周未，小五他们约我们去水库游泳，你去不去？”罗兰附在姜虹的耳边道。
“不去，不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水了。小时候，一个算命的瞎子曾给我算过命，说我五行缺水，命中也克水，凡事要避水，遇水要尽量过桥或绕道走，再说我也不会游啊。”姜虹一口回绝了。
“真不去？，我听小五说阿明也是要去的，听说还有桃园的哪些什么美美、娟娟都要去的，我看得了一个可看不了全部啊，到时你哪个阿明抱走了哪条美人鱼可不关我事啊，别怪我事先没警告你。”
“行了，行了，我去还不行吗？别在这儿啰嗦了。”她被罗兰说动了心。
周未，在马达的轰鸣声中，几辆摩托车载着年轻的男男女女，穿过城市的大街小巷，一路欢声笑语，直奔红旗水库而来。
红旗水库，座落在这个城市的郊区，是****时期修的一个人工湖，据说当时勘测人员找到这个地址时，就随手插上了一面大红旗，故而叫红旗水库。这儿四面环山，周围绿树翠竹掩映，偶尔树枝上传来几声蝉鸣，更增添了几丝清静。湖水很清澈，微带点浅绿，夏日的阳光懒慵地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象撒了一湖的碎金。
到了，终于都到了，在一个平坦的空地上，大家刚停好了车，罗兰迫不及待地脱下了外衣，露出早已穿在内的泳衣，大呼一声，好美啊，扑通一声就跳下了水去。
小五在后面叫道：“等等我。”随后也扑通一声，跳了下去，紧紧跟随在罗兰身旁，慢慢地向湖中心游去。
其他人也纷纷跳入水中，在湖中嬉戏游玩起来，一时间，笑声，打闹声与树梢上时断时续的蝉鸣连成一片，扰乱湖水的幽梦。
姜虹背靠在湖边的一块大石上，头戴着镶了花边的遮阳草帽，手里拿着一条花手绢，轻轻地扇着风，微眯着双眼望着湖水。
“你怎么还不下水？”阿明站在她身旁。
姜虹笑了笑，又把哪天算命先生的克水论对阿明说了一番。
阿明拉起她的手：“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相信这种封建迷信，我不管你是缺水还是克水，有我这条龙在你身边，你就什么都不要怕了。你看，我还有秘密武器呢！他展开手中的塑料泳圈，用力地吹了起来。她在一旁望着他因吹气涨红的脸，心头一热，脸亦红了，接过了阿明递给的泳圈，不再推辞，拖着他的手慢慢地向湖边走去。
初夏的水有点微凉，姜虹刚下水就哆嗦了一下，慌了神，四肢胡乱地扑腾着，惹得罗兰他们哈哈大笑，四溅的水花似湖水的笑容，在湖面上延伸开来，一圈又一圈。阿明在旁边轻轻扶住泳圈，教道：“不要怕，要象我这样，头浮在水面上，双手向前伸，然后向两边划回，脚呢，好象青蛙一样用力向后蹬，收腹挺胸。”任凭阿明怎么努力，她还是没半点进步，最后两人都放弃了，阿明只好绕在她身边来回地游，不敢有一丝怠慢，有一丝闪失。
阿明告诉她：“一个女孩子，总要有一技防身才行，万一我不在你身边，谁帮助你，照顾你保护你啊？”
“你怎么知道以后你会不在我的身边，我要你一辈子都在我身边保护我爱我。”她撒娇道。
姜虹抱住泳圈轻轻地浮在水面上，阳光暖暖地照在湖面上，无数的细小的暖流从身边流过，全身也懒洋洋的，随波逐流，她闭上了眼睛，微微地笑了。
阿明问姜虹笑什么，她说她想一直这样静静地躺在湖水中，感觉好象一条水草，望着满天的阳光，在湖光艳影地荡漾。阿明笑着说那他要变成一只青蛙，在水草中招摇。
去你的，你不如变成一只癩蛤蟆更好，仰望着天空，做着吃天鹅的梦吧。
临近中午，大家纷纷躺在湖边，吃着自已带来的香肠，面包及果酱等，三洋录音机不时传来邓丽君轻柔的声音。阿明坐在姜虹的身旁，抽着烟，灰色的眼睛望着湖面出神。
小五意犹未尽，胡乱吃了两口，在罗兰耳边嘀咕了几句，拍拍手站起来，一阵小跑，路到前面一个小山坡上，他冲着罗兰招手吹口哨。只见阳光下，小五头朝下，两手伸前，倾斜着身子，纵身一跃，像一支利箭射入水中，优雅笔直的入水，几乎没有溅起水花。在一片哇哇叫好声中，小五露出头来，向大家挥挥手，游向了岸边。
姜虹不禁拍手称赞道：“好漂亮的自由落体啊！”
“什么？自由裸体？还漂亮？”阿明向她吐了一口烟：“你要不要看下我漂不漂亮？”他扔掉披在身上的浴巾，露出结实的胸肌。
她羞红了脸，啐了一口：“呸，无聊，什么自由裸体啊，是自由落体啊，我夸下小五，你瞎起哄干什么呀，不知你吃哪门子的热干醋。”
“开个玩笑，你看你，脸涨象一块红布。”阿明站起来，弹掉手中的烟，拍拍胸：“喂，你瞧好了，今儿让你见识下什么是真正的自由裸体，哦，是自由落体。”他打着拍子，哼着歌，慢慢地爬上了刚才小五跳水的小山坡，冲着姜虹吹口哨。姜虹不理他，只是斜躺着微眯着眼注视着他。
突然，阿明的脚一滑，他整个人就象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歪歪扭扭扑通一声跌进了湖中，溅起了一大片水花。姜虹吃了一惊，一下坐了起来，“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其他人却在一旁抚掌大笑，还有人用力地吹着口哨喝着倒彩，这时她悬着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也不禁莞尔一笑，技不如人还要卖弄，活该。
十秒，二十秒，一分钟过去了，阿明还没有浮出水面，姜虹有些慌了，她站起身对面湖面大声喊道：“阿明，阿明。”但除了湖边邓丽君软软何日君在来的歌声，还有远处偶尔几声蝉鸣外，湖面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的波澜。她疯了一般，不顾一切地冲进了水里，厉声地呼叫：“阿明，阿明，你在哪儿啊？”忽然，她脚下一滑，一下沉入了水中，呛了一大口水，她拼命地挣扎着，却越沉越深，呼吸也越来越困难，意识有些模糊起来。渐渐地，跟刚落入水时的惊慌失措与恐惧相比，她不再挣扎和害怕了，她轻轻地闭上了眼，感觉着周围的湖水温暖地将她包裹，好象是回到了婴儿时候，在妈妈的肚子里，那么地温暖舒适。
“姜虹，姜虹。”她感到有个声音在耳边呼唤，那个声音是那么地熟悉，只是记不清是谁了。她努力地回忆着，是谁，是谁在叫我，她要找到这个人。她用力地睁开眼，却哇的一声吐了一口水，朦胧中，她看见了罗兰焦急的脸。
她虚弱地喘了口气：“阿明，阿明在哪儿，你们快去救救他吧！”
罗兰扔给她一条毛巾：“我看你还是先救救你自己吧。”
小五在一旁跟着道：“你呀，就不用替阿明瞎操心了，他的水性出奇的好，是我们这儿有名的浪里白条。刚才要不是他拼了命救你，你现在早向龙王爷报道去了。”
“你醒了”，阿明拿着毛巾轻轻地擦着她的额头：“你傻呀，真是蠢得可爱，不会游泳还下去救人。”
“我是傻，傻得分不清真假，我是蠢，蠢得连命都不要了还去救你。”姜虹挣扎着要起来。
阿明一下把她紧紧地搂在怀中，他抬起手，爱抚着姜虹的脸颊，长长的手指滑下来，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他俯下身来，在她唇上轻轻一啄。毫无预警袭来吻让姜虹头晕目眩，紧缩颤栗。她几乎都不能呼吸，只听到阿明喃喃地在她耳边道，这个游戏我不知玩了多少回，每次都不过是博他人一笑罢了，别人都从未当真过，没想到你却如此真心。我错了，我错了，原谅我吧姜虹，我发誓，从现在起，我要不离你半步，一生一世守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