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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苗寨善缘

这是一条下山的路,很好走,快到寨子时,小阿妹指了指路,这条路又拐上了山,并不通向寨子。小墨奇怪地想,她家不住在寨子里?上山就没有那么舒服了,小墨爬了一会,就喘起了粗气,脸儿也烫起来,小阿妹伸出手来帮小黑擦汗,小墨回头朝她开心地笑了!

又走了许久,这条路可不轻松,弯弯曲曲,有些陡峭,不时要攀过大石头,但这一路上景致很好!路两旁全是金黄金黄的油菜花,一片一片又一片,美极了!她们穿梭其间,闻着花香,看着飞舞的蜜蜂与蝴蝶,很惬意!小阿妹还为小墨唱起了苗歌,清亮长澈,动听极了!小墨的心情顿时明朗起来!先前的不快一下子吹得干干净净!

一直走到一小片略为平坦的地方,一座小小的吊脚楼依山而建,小巧而质朴,浑然的木色与山木融为一体。一位苗家阿婆坐在门口的木凳上,正一针一线地绣花,几丝雪白银发从青黑色缠头边上露出来,黑白相衬,倒显出几分飘飘仙骨来。阿婆膝盖上摊着一件漂亮的衣服,翠蓝、光滑的布面,边上镶着密密的鲜艳的桃花,看似快完工了呢!

阿婆满脸祥和,看着满头大汗的小墨,默然地进屋捧出半碗清水来,递到小墨面前,小墨放下小阿妹,一口气喝完了清水,还意犹未尽,阿婆笑着摇摇头,从小阿妹的背篓里拿起竹筒,打开木塞,向外倒,却什么也没倒出来。她与小阿妹咕哝咕哝对了几句话,小阿妹委屈地低下了头。阿婆非常歉意地向小墨指了指竹筒,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小墨一下子明白了,原来那竹筒是用来打水的。这山里水少,要用水必须到泉边去背。这小阿妹就是上山背水的,现在水洒了,她和阿婆岂不是吃不成水了?

小墨拿起竹筒,看见院子里还有几个同样的竹筒,她轻盈地跳过去,全部把竹筒背在了身上,然后向阿婆和小阿妹挥挥手,就跑掉了。阿婆着急地摇手,咕咕哝哝地说了一大串话儿,可惜小墨一句也没听懂!

一路上狂走下来,小墨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泉水在什么地方。只好指着竹筒问寨子里的苗人,好在他们都很热情,都为小墨指路。小墨看着他们一张张淳朴的笑脸,心情大好!一边哼着歌儿,一边向山上走去,不知不觉,她发现自己竟然哼的是刚才小阿妹的苗歌!

又爬了一段山路,来到一大片高大的竹林里,翠绿的竹子散发着清清的香味!一股清泉从山涧奔流而下,哗哗的声音,清澈又动听!小墨扔掉了身上的竹筒,急急地蹲下来,撩起凉凉的水儿往脸不泼,那爽劲,真是舒服极了!她舒舒服服地坐在干净的大石头上,静静地享受着温暖的阳光,花香、竹香混合着清洌洌的泉气扑面而来,真是一个好地方啊!

从小长于北方深山里,对山并不陌生,但南方和山和北方的截然不同。北方的山雄浑巍峨,悬崖峭壁,崇山峻岭,危峰兀立,山上怪石嶙峋,就像铮铮铁骨的汉子,有着刚性之美。而南方的山则郁郁葱葱,瀑布飞流,绿树掩眏,竹筏小舟,山上鲜花烂漫,就像一位少女,有着娇面玲珑的阴柔之美。

小墨歇够了,又把几个大竹筒灌得满满的,这才唱着歌儿悠然下山。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上山时,小墨累得喘不过气来,本以为下山肯定舒服,没想到背着竹筒,后重前轻,再加上陡峭的山路,使得她不得不努力地挺直脊背,小心下脚。不一会,就腿软脚酸了!都怪她太贪多了,少背几个竹筒就好了!她真想扔掉几个竹筒,但一想到阿婆和小阿妹没水喝,她怎么也不忍心倒掉。咬咬牙,坚持吧!

远远地,小墨就看见小阿妹站在自家土坳向下张望!一看见小墨来了,小阿妹就开始唱起了苗歌,歌声甜亮动听!唱得小墨浑身充满了力量。

终于来到了小阿妹的家,小墨帮阿婆把水倒入水缸里,自己一下子坐在摇椅里,再也不愿动了!小阿妹单腿跳到她身边,在小板凳上坐下来,伸出两只小拳头,一边给她捶腿,一边又唱起了苗歌。

阿婆坐到小墨对面,细细地打量着她,慈祥地笑了,指了指小阿妹,又指水缸,咕哝了几句,大概是在谢谢小墨。小墨歪着头,甜甜地笑了说:“没事,都是应该的。”

阿婆端来了几样小菜,熏腊肉,炒菜、米饭等,香味飘来,小墨才发现肚子已经咕咕叫了,她毫不客气地吃起来,阿婆看她儿狼吞虎咽的样子,笑了,笑得很开心!

饭后,小墨又一屁股躺在椅子上,舒服地享受着午后阳光的照射。阿婆坐在一边,亲切地握起了小墨的手,那双手,虽然非常粗糙却特别温暖,也让小墨浑身放松。

就这样,小墨与阿婆、小阿妹虽然语言不通,心却相通一样,彼此都非常信任、亲切。她一下子喜欢上了这个简陋的家。

迷迷糊糊地,迷迷糊糊地,阿婆的笑脸越来越模糊,阿妹的歌声越来越远,轻轻松松的感觉袭来,好舒服,好舒服……

突然,一个婷婷娉娉的素色身影向她走来,那人肌肤如雪,乌眉如黛,右眉上角有一颗红痣,平添许多妩媚,一袭长发挽成了一个结,用一条丝带轻轻系着,好美!她面带微笑,伸出手来,轻轻呼唤着:“墨儿?墨儿?”

小墨歪起头,轻轻笑着,疑惑地问:“你是谁啊?”

那女子微微摇头,略带悲哀地说:“我是你娘啊!我是你娘啊!我的孩子,你不记得我了,快过来,让娘抱抱你!”

“娘?娘!!我好想你哦!”小墨嘴唇一哝,眼窝一酸,两团泪水就奔涌而出,她奔过去,一头扑进娘的怀抱里,那怀抱软软的,香香的,好暖,好暖。

“墨儿,你长大了!”娘抚着小墨的头发,声音温柔极了!

“娘!”小墨甜甜地叫着,又往娘的怀里拱了拱。

“我很欣慰,小晨找到了你,也找到了小流,到底没辜负我对他的疼爱。”

“娘,你真好!”小墨迷迷糊糊地全然不在意娘的话,只顾自己享受着温暖的怀抱。

“墨儿呀!小流虽然心智不全,但他武功高强,最起码能保护好自己。可是你,什么也不会,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

“娘,我能照顾好自己!”小墨抬起头,甜甜地笑着。

“傻孩子,你哪里见过世间风云变幻,你哪里能看出人心险恶啊,上轻把你养在深山里,从不见世人,以至于你太单纯了!太天真了!什么都不懂。所以,墨儿,你要记住,一定要好好听你小晨的话!”

“为什么要听蔺哥哥的话?他老是欺负我和飞流,一点都不好!”小墨傻傻地抬起头,不解地望着娘。

“唉,傻墨儿,小晨当然对你好了!小晨是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最好的人!懂吗?”

“嗯,我记住啦!”

“墨儿,遇到问题要多和小晨说,不要自己任性,好吗?”娘轻轻地把小墨揽在怀里,轻轻地笑着,笑得那么美,那么美!

“我知道啦,娘!”小墨抬起头,看着娘,满心全是宠溺。

“娘要走了。”娘轻轻地说。

“娘,你要去哪里啊?”小墨不解地问。

“墨儿,墨儿……”声音渐渐远去,渐渐远去。

一片迷雾袭来,小墨感觉那个暖暖的怀抱飘飘而去,离自己越来越远,面容也越来越模糊了。

“娘,娘,……”

小墨哭着喊着,觉得身子一沉,她睁开眼睛,发觉日已偏西,夕阳灿灿地照在她的身上。原来是一个梦!好真实的一个梦啊!要真是娘,该有多好!她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摸摸脸颊,泪水还留在腮上,她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做梦了!”

阿婆笑盈盈地望着她,小阿妹也托着脑袋看着她,像看着一件宝贝!阿婆端来一碗清水,指了指,让她喝!小墨刚想喝,又想到这水背来的多不容易啊!我还是回去喝吧!毕竟,苗王客人不用自己背水哈!于是,她一个骨碌站起来,连连摇头,冲着阿婆、小阿妹甜甜一笑,轻轻挥手,就蹦跳着离开了。

阿婆则望着小墨的背影,抚了抚小阿妹的头,微微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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