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门帘,蔺晨心中无比轻松,嘴角微微上扬,——
飞流,有点想你了哦!我不在的日子,你过得不要太自在哈,我马上就回来了!你等着!
哦,还有她,有点想她的笑了!
额,为什么想她?为什么想她?琅琊榜上多少美人啊,他都没入眼,还有那些默默无名的小花小草,有静娴的,也有活泼的,有娇艳的,也有妩媚的。都比江子溪有特点。
嗯,嗯,但是,江子溪笑声比她们清脆,比她们好听,江子溪的眼睛比她们清澈,比她们灵动,江子溪比她们……清纯!
嗯,嗯,爱吃甜糕点,爱吃酸桔子,是一个小馋猫。爱飞来飞去,爱蹦下跳下,是一只小小鸟。江子溪比她们……可爱!
嗯,嗯,不爱施脂粉,不爱戴佩饰,清尘脱俗;不爱说虚话,不爱拘束,自由洒脱;江子溪比她们……真实!
一路奔波,直到快到墨泉山庄,蔺晨才发现自己几天来,竟然——
一路上都在想江子溪,一个未长大,不懂世事的小丫头而已,怎么把自己弄得心猿意马?这丫头是上天派来的吗?她此时在干什么呢?又在和飞流玩捉迷藏吗?有没有又贪吃桔子,吃坏了肚子?
下车,上山,入洞。
蔺晨匆匆地踏着轻快的步伐一路走来!
“飞流,我回来了!可否想我了?”蔺晨一回来,就来到了听雨楼!
飞流坐在一旁,莘仁也在。
飞流一个转身,跑到梅长苏身后,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瞪着那要拍他脑袋的扇子。
“额,飞流,我,我这次没给你带礼物!”蔺晨双手拢袖,长身一倾,潇洒地坐下,端起面前的茶水就喝,“可累死我了!”
梅长苏盈盈地望着蔺晨,悠悠地道:“我和莘伯伯倒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你回来得正是时候。”
“给我礼物?”蔺晨懒洋洋道,“我又不是飞流!”
梅长苏静静地提笔,写了一个名字:清上轻,“可知此人?”
“哦,他呀,我可不想提他。”蔺晨一脸的不乐意,“江左盟的内部侍卫!懂得奇门遁甲,后娶得素心姨母身边一女,生有一女,由于其女与小墨相差几天,他妻子就成了小墨的奶娘。十六年前,在与东海倭寇一战中,与其女儿一同失踪了。可恨,当时就是他和小墨在一起的。他竟然抛下妻子和小墨,领着自己的女儿逃走了。”
梅长苏又静静的提笔,写下了另一个名字:江上清。“可知此人?”
蔺晨摇头,梅长苏道:“江子溪之父。”
蔺晨看着:清上轻——江上清。原来这家伙竟然隐姓埋名,躲到了大渝深山之中,怪不得这么多年,怎么也查不到他。
“你是怎么查到的?”蔺晨恨恨地问。
“那日上元节,飞流被困月光阵中,我就有所疑惑,借光,借水,借自然设阵法,可是清上轻的特点。但当时全凭猜测,毫无根据。直到前些日子,江子溪来我这里弹奏了一曲,我发现她所弹奏的曲调中,多次用了一个很微小,不易轻察觉的旋回调,而这个调,特别像一个人的弹法——”
梅长苏又静静写下另一个名字:木雪离。
“木雪离?”蔺晨道,“二十年前,琅琊美人榜,排名第三。善琴善舞,身姿摇曳,盈盈如水。自从美人榜排出后,听说无数人倾慕而至。后来,她离开故乡,不知所踪。此人,有何相关?”
“此人乃江子溪师父,从江子溪口中得知了木雪离的居住所,莘伯伯亲自前去寻找,果然探到了,江上清就是清上轻。十六年前,带着女儿逃到了大渝,一直隐居不出,直到大梁再次攻打大渝,他想带女儿回江左,不料,被大渝兵追杀,已死。”梅长苏盈盈道。
蔺晨感到心一阵闷疼,江子溪竟然是清上轻的女儿,我竟然还叫她小墨,真是,真是!蔺晨有些怒道:“这算什么礼物?这算什么礼物?”
梅长苏轻声道:“但是,这里面还有……”
“尘哥哥,尘哥哥……”江子溪蹦蹦跳跳地进来了,打断了梅长苏的话。
“我说过不许你叫晨哥哥,你难道不知道吗?”蔺晨突然像一头受伤的狮子,冲着江子溪叫起来。
“我,”江子溪语塞,看着蔺晨阴沉的脸,刚刚涌上的些许羞涩,突然间被冲得无影无踪,“蔺哥哥,我只是……”
“你,”蔺晨忽然转身,冷冷地说,“你,不要再说了。既然病已好,就离开这里吧!”
“蔺哥哥,我,你让我去哪儿呀?我觉得这里,一切都好亲切的,好熟悉,就像我的家一样。”
“你,当然觉得熟悉!”蔺晨忿忿地说:“你……你从小就在这里陪着小墨玩,这里的一切,你当然熟悉!当然熟悉!”这些话,他不忍说出来,也不想再说出来了。
梅长苏道:“少阁主,你别急,你听我说……”
“听你说什么啊!”蔺晨里一阵忿乱,“别再说了,这个礼物我一点也不喜欢!”说完,甩袖而去。
莘仁说:“哎呀,小晨一向稳重,唯独对小墨的事情,一直是他的心事,一提就无法淡定?我还是把他追回来吧!”
梅长苏淡然道:“算了吧!剩下的,你我不是也只是猜测吗?让他静静再说吧!”
蔺晨匆匆来到花园,顿住了脚,他无法承受,无法承受,他以为江子溪是来替小墨承欢的,他以为自己又找到了快乐!谁料世事竟如此弄人!
蔷薇院前。
蔺晨走进了院子。佳木茏葱,一片已经枯萎了的各种奇怪的草儿,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间。在海棠树间,一条铺以信白石的花径蜿蜒通向楼前,小楼是以白石砌造的,从二楼阳台上垂下已经枯了的攀藤爬伏,底层的曲廊围栏伴著蔷薇碧桃,冰花格子窗的窗槛上漆著浅浅的蓝,糊窗的棉纸则如雪花般白,远远望去,真有如仙境般优雅。
看着,看着,他眼前出现了另一幅画图:
在盛开的蔷薇花蕊上勤劳忙碌的蜜蜂和翩翩斑斓的蝴蝶正在飞舞,而盛开至极致的蔷薇花在春仙子轻抚下,一朵一朵彼此拥着挤着,好一场蝶与花的痴恋,就连回旋的风,都变得十分斑斓。另一边奇花异草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药香味。
“你藏好了没能?”那少年故意大声喊着。
“我藏好了,快来找我呀!”那胖胖的小女孩躲在花间,却还傻乎乎地大声应答着。
哈哈,少年蹑手蹑脚的举着一根长长树枝,在花间四处寻找。机灵的少年循声而至,他看到了一个粉团团正蹲在花间。真笨,真笨!
……
这里,正是他和小墨无数次玩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