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一边喘着气一边问着价格,听闻要价50女娲石,倒也不还价,乐呵呵的从内侧衣服里掏出一个小钱袋,直接丢给孤狼,出手之阔绰与她那相貌极为不符,孤狼点了一阵,突然喝道:“这里就39个女娲石,你这老太想坑我不成?”
“这位爷,这位爷,别动气嘛,我这年纪一大,眼神就不怎么好使了,这不数错了嘛,我再掏掏,”说罢又在衣物里搜索起来,前翻后仰的,真是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彭礼看着也是奇怪,这老太的柔韧性委实太好了吧,这扭来扭去的也没闪着个腰,因为老太的动作太过滑稽,引来众人哈哈大笑,“我都找遍了,实在没钱了,大爷你就行行好,让我过去得了呗。”
“哼,这怎么成,明码标价,大家都是交了50的,你想要特权,让别人怎么想!”这孤狼倒也是实诚。
“那你等等。”老太两眼一眯,本来眼睛就小,这一眯就如同一条缝似的,在人群里看了一阵,最后将目光停在了彭礼身上,走至他面前,笑着恳求道:“小弟弟,我看你穿着不俗,想来也是出自达官贵人之家,若不然先借我11个女娲石,到了枯骨驿站我便还你,怎么样?”
彭礼心想:这老太明明说自己眼花,这站这么老远,瞧人却瞧的那么清楚,须得小心提防才是。
“老太太,不是我不想帮您,是我真没钱了。”彭礼和气的推诿,闲事莫管,这是鹿老教他的。
老太太长叹一口气,说道:“哎,现今这世道,我一个老太太在这荒郊野外都没人帮助了,想当年舜帝在位时,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现在连借个钱都推三阻四、畏畏缩缩,怪不得当今九州大乱,都是你们这帮后辈不争气!”
“你……”说得彭礼毫无还嘴之力。
“你说你没钱,那你蹦跶两下让我看看。”老太得势不饶人,旁边众人全在那看好戏。
彭礼心虚的很,他的包裹里可是装了很多女娲石,自己百年来的存钱和鹿老给他的盘缠,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额,这一蹦可就全暴露了,但也没辙只要硬着头皮蹦了两下,只听“咚咚咚”的异响,隔着衣物能听到沉闷的撞击声。
彭礼的脸涨得通红,那老太说道:“骗人的伎俩都那么拙劣,罢了罢了,不借就不借,今天我就死在这算了,反正也活够了!”老太太一屁股就坐在了沙堆里,原地就耍起性子来,活像个赌气的孩子,满脸的不屑。
“孤狼,算了,我们还是赶紧上路吧,我看头儿的脸色已经沉下来了,再不走我们都得吃苦头。”孤狼身边的一个荒漠猎人说道,看来这头儿凶起来真是个厉害的角色,众人都怕的紧,这孤狼赶紧收拾收拾,正欲将那39个女娲石还于老太,对着众人喝道:“趁着沙暴还没来,赶紧上路,都给我麻溜点儿!”
那老太还是一脸幽怨的望着彭礼,彭礼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犹豫再三,得亏是他那纯洁的好心泛滥了,完全忘了鹿老对他的嘱咐,一步上前对着孤狼说道:“狼哥,这是11个女娲石,就当我借她的,带她一起上路吧。”
“哼,你这家伙倒也是热心肠,可这大荒不是讲好心的地方,好人未必有好报,”彭礼一脸憨笑,孤狼又望了望老太,“你,老太婆,磨磨蹭蹭的别坐着了,赶紧起来跟我们上路,耽误了时辰,沙暴来了你负责吗?”
这下把老太乐开了花,站起身来一溜烟就往前走,经过彭礼身边的时候,悄声说了句谢谢,虽是声若蚊蝇,但彭礼可听得真切,老太婆转身的一瞬间,风吹起她那银色的发丝,彭礼能瞥见她背后脖子上墨绿色的图案,一条盘根交错的蛇,这图案彭礼还真是从来没见过。
一行人把行李都装在砂驼的两侧,一般一匹砂驼够两个人前后相坐,老太和彭礼最尾,自然也被分在同一匹砂驼上,乘着砂驼在一声响彻天际的号角声中,众人这才开始上路,临近中午,天气越发炎热,虽有斗笠披风遮挡太阳,可根本耐不住空气中无尽的高温,也不知是行进过程中太过无聊还是怎么的,坐在彭礼身后的老太突然凑到彭礼耳边说道:“小子,你该不会是第一次出来混吧?”
彭礼顿时就愣住了,心想:这老太婆眼力未免也太厉害了吧,但我可唬不住。
随即满不在乎的说道:“自然不是,我看你眼力那么厉害,你怎么的也不像个老太婆?”
彭礼只是随口一说,后头的老太便不再言语,过了一会,彭礼也是无聊的很,有心问道:“你说还真有人不要命在这做荒漠猎人的?”
老太婆说道:“哼,你以为他们只是为了赚钱?未免也想的太简单了,这荒漠里满是神器宝藏,得之一样,不敢说称霸九州,富家一方总归是有的,他们这群荒漠猎人最是阴险,明里头干着护送的工作,暗地里不知道在捣什么鬼呢,所以旁人不也称他们为拾荒者么,多有瞧不起之意。”
彭礼恍然大悟,敢情是如此,只听老太继续说着:“你可知这大荒最令人心动的宝藏?”
彭礼摇了摇头,说道:“这大荒传闻帝王能者陵墓众多,宝藏神器取之不尽,你说这最令人心动的,我倒还真不知道。”
“今天就给你长长见识,这大荒里最为人议论的便是后羿的神弓,后羿英勇盖世,大杀四方,射死九只金乌神鸟后,为了平定九州,诛杀四方恶兽,杀了中原的猰貐,射杀了桑林的封豚,诛杀了北方的九婴,斩杀了洞庭的修蛇,又在畴华剿灭了凿齿,最后与弟子逢蒙战大风于大荒,大战五天五夜,直至天昏地暗,虽身受重伤,但在逢蒙帮助下用神弓击杀了大风,本可功成名就,但逢蒙贪恋后羿的神弓,暗下杀手,将身受重伤的后羿击杀于大荒之中,后羿悲愤而死,神弓与后羿征战多年,早有灵性,感后羿悲愤,不想被其弟子糟蹋,一道金光冲天而起,消散在大荒之中,后人常想通过各种手段,找到后羿遗失的神弓,但都不得而终,想来几千年过去了,也都隐没在茫茫黄沙之中了。”彭礼听得如痴如醉,没想到一世英名的后羿,竟是如此悲剧收尾,总让人唏嘘不已。
“总有人被宝藏迷了心智,自作自受,荒漠凶险异常,他们就算有天大的能耐,总不能来去自如吧?”
“谁知道呢,他们总归有他们的办法。”老太淡淡的说道。
接下去的一天里大家都相安无事,路上也没遇到荒原虫袭击,靠着砂驼安稳赶路,一般正午的时候会有较长时间的休息,避开那最烈的太阳,大家得吃点干粮,补充些水份,练气者及术法师自然经得住,只是像彭礼这样的普通人较多,总要休息休息,夜晚时候多用来赶路,用来睡觉的时间不足三个时辰,彭氏一族向来体弱,这连夜颠簸终归是有些受不住,况且出这大荒快则五、六天,慢则数十天,这才走了一天的路程,彭礼竟有些脱水之状。
老太婆见了,说道:“你这人年纪轻轻,身体怎么比我这老太婆还差劲,难不成平时家里都把你当成女儿养吗?”彭礼自然懒得搭话,这如此恶劣的环境,能保存些体力是一些。
就这样又走了一阵,忽然妖风骤起,黄沙漫天飞舞,打到人的脸上也是生硬的痛,只听前头孤狼喊道:“头儿,好像是沙暴来了!”
那头儿四处观望了片刻,厉声说道:“不是沙暴,大家原地待命,不可轻举妄动。”
得了命令荒漠猎人停下身来,众人也都扶于砂驼之上不敢轻举妄动,忽闻四周声响震天,仿佛千军万马杀过来一般,彭礼坐在地上都能感觉到沙子的跳动,像是地震来临前的征兆,总叫人心惊胆颤,响声由远至近,越来越近,黄沙也更加弥漫,浓厚的像是隔了条黄帘,隔着沙雾隐约能看到彭礼的正后方人头攒动,一大队人马正呼啸着赶来。
等靠近了众人这才看清,敢情那坐骑根本就不是马,而是类似腐烂的动物,腐烂的寒狼,腐烂的鬼齿虎,腐烂的红狮,这些动物大多眼睛空洞,眼眶里发着白光,身上的烂肉一块块的掉在地上,发出一阵阵恶臭,虫蝇围绕其上,但它们一点都不在意,它们身上的白骨露在外头,透过白骨能看到里头的器官,残缺不全,仿佛被利爪掏空了,只有那骨架还在支撑,彭礼惊呆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生物,一具具动物的尸体竟是还有意识,还能活动,仿若在墓地里的尸鬼,彭礼就奇怪了,这和他在《九州志》上看到的不一样呀,书上说生灵死后若积怨,便会化成恶鬼,可这些腐烂的动物明明就是实体,何来鬼魂这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