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玥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了,而是望着眼前的放翁山人,对方也面含笑意,也看不出对灵玥所说的故事是否赞同,聚精会神的聆听,在诉说者看来都是极为舒心的。灵玥不再说了,彭礼便着急起来,说道:“后来呢?那陆游之呢?就这样死了?”
一股脑的提了三个问题,他从没出过轩辕城,自然不知道始帝城里有个陆游之开了个放翁居,从经过轩辕城的江湖中人那里,多少会有些耳闻,所以彭礼最常混迹的就是轩辕城的酒馆、酒家,在那里喝酒的侠客颇为豪气,而且洒脱无拘束,一旦这酒意上来,嘴里的话噼里啪啦能说个不停,比那街坊邻里的妇人还要多言,什么皇城八卦、山间野史都能信手拈来,也不知是真是假,酒馆里除了行走九州的侠客,还有一类人也比较多,那就是闲来无事的文人墨客,在家里练字临摹烦了,总会出门溜达一番,一见着酒便走不动身了,彭礼心中的放翁居就是在酒馆里听来的,那时候有一个书生喝多了,自诩才高八斗,涨红着脸说道:“如今的九州,笑贫不笑娼,笑我们这些穷苦书生,崇尚那些上阵厮杀的武夫,可……可我们这些书生怎么了?若没有我们,哪里有那么多书籍可以看,哪里有诗词歌赋可以听,若是天下武夫当道,全靠厮杀就可以解决问题,那天下又成什么了?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屠宰场嘛,得亏是禹帝英明,设立了分科取士,让我们这些穷酸文人有一席之地,但你们知道我最敬仰的是谁吗?”
众人摇头,皆为不知。
“我最敬仰的乃是放翁居的创派之人,凭借一己之力,硬生生在始帝城闯出一番天地,传闻他不会丝毫功法,更没有一丝背景,在鱼龙混杂的始帝城中,靠得是什么?就是一身的才气,他都可以,为什么我们就不可以,大家说是不是!”那书生说完,惹得众人激情澎湃,纷纷起身应和,好像这天下就是他们的一般。
彭礼便是在酒馆中才得知有放翁居这样的神奇存在,大家都是以书为乐,更是有心见上一见,心想着一旦出了轩辕城,定要去始帝城中拜访一番。
而现在灵玥说了一半不说了,放翁山人也眯着眼笑着,就剩他一人在原地干着急,只听灵玥说道:“接下来的事,你就要问这位放翁山人。”
“前辈,后来呢?”彭礼和气的问道,对待前辈总不能着急吧。
“后来陆游之就遇到了我……”放翁山人说道。
原来当时陆游之并没有死绝,只是昏死过去,那官员一时间心生害怕,脉搏也没拿捏的准确,只当是陆游之已经死了,趁着天黑,暗中安排了辆马车,将他送出城去掩埋,那官员更是拟了一份陆游之伪造龙血木牌的罪状,写成文书,贴身保管,更是将那块粗糙的木牌当做证据,妥善保存,若是这案件被人提及,他也可以一字一句据理力争,官员本就欺软怕硬,坏事做尽,在势力庞大人的要挟下,他更是很难推辞,那贵公子在始帝城中的势力庞大,就是皇城中的大臣也不敢招惹,况且像他这样的下等官员,又怎么敢忤逆呢,若是不从那贵公子的,只怕死的人就是自己了。
但他心中还有一个最大的疑点,陆游之只是始帝城中的一介草民,无身份无背景,更没有一丝有用的价值,贵公子为什么要将他置于死地呢,关于这一点,他一直想不通,便也不再多想,知晓越多死的越快,他深知这个道理。
马车架着陆游之的躯体,在夜色中向城外驶去,守门的将士照例盘点一番,知道是十鼎城里来的马车,便也不再盘问,只是随口点到了几分,就匆匆放行,马车顺着大道奔袭了一阵,车夫见四下无人跟随,便突然转向一条小路,那是一条上山的小路,那个山头叫做万尸冢,本就是阴森恐怖之地,名字由来已久,追溯起来要到黄帝那时候,与蚩尤逐鹿九州,当时蚩尤的一个军队路过此地,在这山头安营扎寨,却被黄帝的前哨将士发现,趁着夜色迷离,雾霭丛生,黄帝的部队暗中前来,突如其来的杀出,呈围剿之势,那时候蚩尤军队大多将士都松了警惕,巡哨的将士因为雾霭的关系也没有看得很清楚,被黄帝的部队逮个正着,霎时间天雷滚滚,喊声震天,万千将士从中杀出,更有数不尽的火光之箭从天而来,蚩尤部队又哪能抵抗,数以万计的部队被坑杀与此,便有了万尸冢的名号,更奇怪的是自此之后,这山头终年雾霭环绕,山头之上常会冒出无名的枯骨,无人认领无法辨认,到了深夜,路过山下的民众,常会听到哀怨的长啸,听到都不免心中恐惧,后人就将此处当乱葬岗为之。
那晚,车夫将车停在山间的一条小路上,这车夫好歹也有些功法,全凭着一身功法壮胆,但妖魔鬼怪的事却让他忍不住四下观望,这山头邪乎的很,他是知道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小心,将车上的陆游之扛在肩上,陆游之全身用麻布包裹着,隐隐还有鲜血从麻布中渗出来,车夫一步三回头,也不敢去更深处的山头,随意找了个林中一角,树林丛生处,将陆游之放于一边,便挖起坑来。
也不知为何,当晚雾气更加浓重,车夫挖着挖着,抬头一看,心中一惊,眼前只能看清一丈左右的距离,再远处除了浓雾,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他下铲的速度更加快了,想着赶紧完成能逃离这个鬼地方。
突然,空气中传来一阵长啸,那是类似女人的叫声,仔细听来又不像,又像男又像女,叫声中似是充满了戾气,又全是满满的讥讽之意,光是听着都不寒而栗,更怖人的是,那叫声忽远忽近,仿佛远在天边,偏是一会儿工夫,又近在咫尺,吓的车夫挖坑的心思都没有了,蹲在地上四处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