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心洁手中摆弄着一幅占卜牌。她嘴角浅笑,希望为他一卜前途命运。
“傻丫头,又在不务正业,你不去准备一下上大学的东西?”陈延教授提着公文包经过客厅。他一见宝贝女儿,摆弄着一幅古灵精怪的扑克,不满地说。
“老爸,女儿在高考的战场上都快阵亡了。好不容易才退下火线,你就不能让我轻松一下?”
“你什么时候把高考当战场了?快到书房,多看点书。别把大好的光阴,都浪费在这些无聊的扑克上。”
心洁也不想让老爸为难,她把手上剩下的扑克往桌子一放,拿起杯子说:“女儿喝杯水,就去看书。老爸,你又要出去开会?”
“没错,有一个重要的国际未来植物学发展的研讨会。老爸不在家的几天,不要到处乱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好好学习。”
“天天向上,对不?”
“别没正经的,老爸走了,在家照顾好自己,知道么?”陈延教授说着走了出去。
心洁倒好一杯白开水,大门已关上。她长叹一口气,轻声说:“老爸真是的,还当人家三岁小孩。”
不过,她心里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没人管的日子,从来就这么逍遥自在。她没有走到书房,而是重新坐到摆满扑克的桌子前。心洁眉头紧锁,看来他的运气不怎么好,说不定会有血光之灾。她再从桌边剩下牌中抽出一张。放到胸口处祈祷:“杨杰,千万不能有事。”
她把牌子往桌上一放,一张面向四把飞刀的小丑像。不祥的预感,随即在她的世界漫延开去。她不甘心,再抽一张,恰巧又是小丑K。
凌晨的夜,本该宁静。枫叶红酒吧,却带给不甘寂寞的人叫嚣的欢乐。大花熊带着四五个手下,正跳得起劲。今晚,他的一举一动全在杨杰的监视中。他不动声色,经过大花熊他们的坐台前。
其他人都出去地跳舞,只剩两个小弟在桌子前喝酒。杨杰故意撞到桌子。趁着此间,他悄悄把一包泄药,放到大花熊的杯子里。一名小弟高声喝骂:“小子,找死呀。敢撞大爷的桌子。”
杨杰一脸谦卑道歉:“这位大哥,对不起,小弟一时头晕。”
“快滚!再有下次,定拔了你的皮。”
“知道了,真对不起!”杨杰连声道歉走了开去。
此时,大花熊搂着女朋友从舞池回来。他问:“刚才怎么回事?”
“老大,一个小子不长眼,撞到咱们的桌子。”
“哦?”大花熊向着杨洁走去的方向看去,随手拿起酒杯,将杯中的剩酒,连同杨杰所放的泄药,一同喝进肚子。不远处,杨杰已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偷偷一笑,计划已成功了第一步。
两小时后,大花熊领着众小弟从枫叶红,醉醺醺走了出来。他们来到车子旁,准备回去。负责开车的小弟,显然没喝多,马上发现情况不对。车子四个轮子全都泄了气。
他慌张说:“老大,车子的轮胎给人弄破了!”
大花熊平日最好面子,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么?他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拿他的车子开玩笑。
“岂有此理,兄弟们,跟上来!”大花熊一招手,就要去找停车场的看守,拳脚理论一翻。可是,他苦于没能把人找到。一气之下,大花熊就把停车场看守的椅子,砸了个稀烂。
“咱们走吧,坐公交车回去。告诉你们,老大五年没坐过公交车了。今晚,就要带着你们坐上一回。”大花熊带着手下,朝街角的公交站点走去。不一会,大花熊肚子一疼,看来泄药起作用了。
“老大,上面有公厕。”一小弟指着路边的指示牌说。
“好,阿龙、阿虎,你们跟我上去。其他的人在这里等车。”
二楼公共厕所里,一位老大爷正在清洁卫生。大花熊二话没说,一把将对方推倒地上,匆匆走进里间。老头见对方凶神恶煞似的,也不敢说些什么,只好白白吃个哑巴亏。
此时,一个头戴鸭舌帽的小伙子走了进来。他一边小便,一边对大花熊的两名小弟说:“两位大哥,你们楼下的兄弟,说捉到弄穿轮子的毛贼,问你们如何处置?”
还没等阿龙、阿虎回答,里间的大花熊就迫不及待嚷着:“你们快下去,狠狠揍那混蛋一顿。”
老大的命令谁敢不遵?更何况,打架对他们来说,本身就是一件乐事。尤其是,专打别人的时候。就在阿龙、阿虎走下楼的时候,怪事发生了。公厕里的电灯突然熄灭。
大花熊心知不好,有人要暗算自己。他还没来得及召集楼下的手下。黑暗中,对方已潜到他的身旁,轻而易举将他的左、右手扭断。大花熊一声惨叫,公车站台的小弟,立即向二楼跑去。可是为时已晚,不但他们的老大已遭毒手,而且行凶者已从另一边的楼梯逃到大街上。
以暴制暴,这就是黑色的天使?
杨杰一口气跑了两个街区,确定没被大花熊的手下跟上,才停下来。他直喘粗气。心想:两只手都断了,大概三个月内,他再也不会在枫叶红出现了吧。
这夜,杨杰没有坐车回去,从新辅一直走到乾津。刚到出租屋楼下,天已蒙蒙亮起。此时,手机响起,他取出一看‘承经理’几个大字,连忙接上。
电话那头响起兴奋的声音:“好小子,干得不错。”
杨杰没有回答,一下子中断了通话。他拖着疲累的身子,一步一步往六楼的出租屋走去。屋子昏暗一片,杨杰没有开灯,像一只做错事的困兽,倒在床上躲避。
他感到迷惘,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当初与丽丽见面,决心为她以暴制暴的复仇豪情,悄然减退。原来,无论外表装得多么刚强,黑衣天使依然脆弱、纠结。
黑色可以掩藏双手的污点,然而平复不了内心对与错的纠结。
三天后,在景秀湖边,杨杰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想着心事。阵风吹过,湖中淡淡荷花香飘来,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承木缓缓走近,在他的身旁坐下。他微笑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交到杨杰手里说:“小子,事情办得不错。大花熊双手正打着厚厚的石膏,连吃饭也要别人喂,样子真叫人开心。”
杨杰勉强一笑,从地上拾起一小石子,向湖中扔去。水花溅起,惊起一群在水中戏嬉的水鸟。
承木继续说:“哼,想不到你小子出手这么狠。好,不过谢谢你。你为枫叶红,做了一件不错的事。这里一万五千元,是你的酬金。”
杨杰看着厚厚的信封,心里没有想象般高兴,也没有太多的负罪感:“大花熊本应遭到惩罚,不是么?孤灯师傅?”
杨杰就这般说服自己不安的内心。他往椅背一靠,缓缓吐出胸口的闷气。
“别无精打彩地,这世界就这样,充满竞争,甚至是相互撕杀。还有一个多月就开学了吧。大学生,赠你一句话: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承木拍拍他的肩膀,站起来就要走:“这时间你就少往新辅窜了,大花熊的人在四处找你。拜拜!”
杨杰一下子想起了什么,拿起信袋说:‘承木大哥,谢谢你的学费。”
“那是你应得的!”承木摆摆手,头也不回地带着两个小弟走远了。
杨杰伸伸懒腰,站起来刚转身,就吓了一跳。原来,心洁悄然站在他的面前。
他假装生气责怪说:“心洁,怎么回事?像个孤魂野鬼似的,出现在人家面前。”
“刚才,我舅舅给你什么?”
杨杰脸上一热,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说:“承经理是你的舅舅?没什么,只是我大一的学费。津岚大学,我的梦想实现了。”
“你帮他做了什么事?”
“没什么,一点小事而已。”
话音刚落,心洁一巴掌重重打了过去。她扭转身,头也不回往回跑去。杨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呆了。他捂着火辣辣的脸蛋,不知所措站着。
“承经理是她的舅舅?”想着、想着,他眼前豁然开朗,手中的信袋变得愈加沉重。忏悔,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