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似乎并没有伤害太爷的意思,它在太爷身前停了下来,断头上的嘴一张一合的,似乎并没有声音从那嘴里传播出来。可太爷的耳朵却分明清楚地听到,那颗断头在说:“年轻人,别怕!我等皆鬼也!”
太爷心里骂道:“这他娘的不费话吗?你们不是鬼,难道还是人不成!”
“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你福大命大,凭我们的能力,既便想伤害你,也伤不了你什么!”
听了断头的话,太爷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他调整了下情绪,问那断头道:“你们既然不愿害我,那还找我干嘛?”
听了太爷的话,断头摇摇手道:“年轻人,别急,听老朽慢慢道来!……”
“哎,老头!”断头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下面的一个断臂鬼给打断了,“你这罗哩罗嗦的毛病,什么时候该改改了!”太爷顺着话音望去,发现那是一个女鬼,浑身散发着黑气,模样还蛮俊俏的。“这……。”断头没了言语,那女鬼也不管他,几步走上前来,快言快语地说:“我说年轻人啊!你可知道,你今天早上踩到的那些尸骨是谁的吗?那就是我们啊!”太爷感觉她说话,就如同拿刀切菜一样,“嗒嗒嗒嗒”很有节奏。
“是吗?”
“是啊!”
“那你们今天,该不会是来找我算账的吧?”
“不是,不是!”女鬼摇摇头说,“其实,距离这里不远,就有一个小镇。我们大家,今天之所以要设法把你留下来,主要是想……。”
“什么?!”女鬼话音未落,太爷就火了,“我说呢,难怪我今天,费尽心力的找到了那么多条出路,想逃出去!最后全都原路返回了!搞了半天,原来是你们在作怪!”
气氛霎时变得紧张起来,断头一见,连忙走上前来打圆场:“莫生气,莫生气!”它把两只手凑到一起,不停地作揖,那颗断头随着它的手不停地上下摇晃。一般人要是见到这情景啊,即使不被吓死,也要被吓疯的。可太爷这阵儿己经见惯不惊了。
“年轻人,你也要谅解我们啊!我们屈死在这里,时日太多,最短的已有好几百天,最长的已近千年。天堂不要,地狱不收!有冤不能伸,有胎不能投,好容易见到你这么一个有福之人,看到了昭雪的希望。我们使些小手段把你留下来,应该不算过份吧?”
“我算什么有福之人啊!”太爷苦笑道,“我若有福,就不会被逼到这个破地方来了!”
“呵呵,”断头笑道:“年轻人,这就是你认识肤浅了!不一定是富贵之人,才能够称得上有福。福有很多类,有人有长寿之福,有人有钱财之福,还有人有平安之福!这几百年来,凡是不幸闯到这里来的人……,”断头把身子向后一转,用手指了指身后的那些鬼说:“你看,他们全都在这里了!只有你,还能做到平平安安的,身体上连点伤都没有。这难道还不算是有福之人吗?”
太爷一听,有些道理!同他们相比,爷们儿确实还算是比较幸运的。他这时已经感觉不到害怕了,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正身处“鬼窝”的险境,同他们忘情地交流起来:“那你能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吗?”
“唉……,”断头长叹一声,“说来话长啊,我们所处的这个地方名叫八卦山。山上的这个关帝庙啊,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这座庙自兴建以来,香火一直很旺。周围这十里八村依仗着关帝老爷的佑护,一直都是人丁兴旺,大家的日子虽说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是其乐融融。后来,这山上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个鬼怪,大家都不知道它的来头,因它老拿着一根长矛,我们大家都管它叫‘长矛’。它的道行挺深的,势力也很大,连关帝老爷也奈何不了它。这鬼怪似乎同关老爷有仇似的,专门喜欢同关老爷作对。凡是来这庙里许愿上香的,甚至还有些无意中闯入的人,几乎没有不遭它毒手的。在它的不断祸害下,这庙里的道士全跑完了,也没有人敢来这里了。你瞧我……,”断头用手指指自己,眼泪汪汪地说:“就是因为家母生病,上这儿来许愿,半路上被它抓去砍了头的。”
断头的话音一落,下面哭成了一片,众鬼都争先恐后地同太爷诉说起了他们的不幸。
“我是在山坡上打柴,无意中闯到了这里,被‘长矛’给害死的。”一个断腿鬼说,“‘长矛’说我太爱乱跑,把我害死后,还把我的一条腿也给我砍了下来。哇哇哇……。”
“我是因为儿子丢了,跑到这里来给关老爷上香,被‘长矛’给抓住挖了双眼的。呜呜呜……。”一个吊眼鬼说。
……
霎时,八卦山上阴风怒吼鬼哭狼嚎,听着那些撕心裂肺地哭声,太爷心里好不凄然!但是他的心里仍有疑问,就忍不住问那断头道:“照你们这么说,那我为什么会平安无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