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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些许往事

燕京市,一座华丽威武的政府办公大楼内。

咚,咚,咚

“请进。”

“孟秘书长,这一份关于国庆当天各部门观礼位置的分配文件我已经整理好了,下面催得比较紧,需要您现在过目一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签一下字,我可以马上下发到各部门那里去。”一个年轻人彬彬有礼地轻声说道。

“是小罗啊,这么快就弄好啦,那群老家伙的意见都咨询过了没,这年纪大还这么好面子,我先就烦他们来我这里闹腾啊。”孟如珻,燕京市秘书长,抬头看了一眼进入办公室的年轻人,放下了手中正在批阅的文件,微笑着问道。

“我已经和老干部局里的老前辈们都协商好了,和其他部门也已经沟通过了,这是最后各方商量妥协后的方案,现在只要得到秘书长你的批准就没问题了。”这个年轻人就是罗俊皓,政界冉冉新起的一颗新星,以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当上了燕京市秘书长助理。在众人的眼里,罗俊皓未来的政治前途不可限量,绝对会超过他的叔叔罗思义。

孟如珻迅速地翻阅了文件的内容,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小罗你办事我放心,这文件就按照你的意思下发下去吧。”在签完字把文件递给罗俊皓后,孟如珻又笑着感叹道:“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能把这种麻烦事处理好,我在俊皓你这个年纪的时候绝对是办不到的,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开始觉得自己老咯。”

“秘书长你就别打趣我了,我也就是只能帮您处理这些小事罢了,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情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这就去安排下发文件。”罗俊皓谦虚地说道。

“好,好,晚上下了班来我家陪我这个老头子喝几杯怎么样,正好来帮我想想市厅局里那几个空缺该由谁补上,俊皓你看人的眼光我还是信得过的。”孟如珻很喜欢这个年轻人,一心想要撮合自己的孙女和对方在一起,所以像这种让对方来自己家里吃晚饭的邀请是很平常的事。“不过这酒得你自己带,老头子我现在已经除了青醅酒其他的酒就一概看不上,而且我们家艺珺也很喜欢喝,你小子自己看着办吧。”

青醅酒是罗俊皓奶奶的拿手绝活,这种酒的起源也是一段佳话。罗俊皓的爷爷罗建军年轻时嗜酒如命,罗俊皓的太爷爷罗明轩也一样,但是在那个全国闹饥荒,普通人都吃不饱肚子的年代,连粮食都不够,就更不能保障酒的供应了。虽然以当时罗家的身份,完全可以不用担心家里粮食的供应,想要喝酒自然也有办法,但是罗明轩为了节约粮食当即以身作则,开始戒酒,并且也严禁罗建军喝酒。当时罗俊皓还没有过门的奶奶杜晓玲心疼自己的情郎,本来想要弄点酒偷偷给罗建军解解馋却又担心被发现,让罗建军被自家老爷子教训,所以灵机一动的杜晓玲也不知道从哪本书里学了一套酿酒的办法,收集了青梅,灯盏花,槐花和其他能在部队大院里找的到的花果为原材料,准备了几个不算大的陶缸和托自己二舅从酒厂里寻来的一小块酒母,开始自己酿起酒来。

等到第一批酒酿成准备开坛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寒冬腊月,罗俊皓的奶奶在部队大院里找了一间偏僻的防止杂物的屋子准备对刚开封的浑酒进行简单的过滤,罗俊皓的爷爷也从平日口粮里省下了几根地瓜和一小块肉干,还从罗明轩的收藏那里偷偷拿来了一套简易的行军灶装备,准备和心爱的人一起一边喝酒,一边分享这在当时得之不易的“奢侈品”。

小火炉上的行军锅里煮着水,行军锅里的大茶缸里正温着过滤好的酒,旁边的火堆也被用来烤着地瓜和肉块。等到行军锅里的水刚开始煮沸了一小会儿,罗建军正迫不及待地想要拿起大茶缸品尝一口的时候,罗俊皓的太爷爷就出现了。罗明轩作为一个嗜酒之人,再加上已经一年多没有沾过一滴酒,在杜晓玲打开酒坛的封口开始过滤的时候,就闻到酒味了,一路探寻下来,就找到了正在幽会的两个人。

看到罗建军手里正端着一个大茶缸,酒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罗明轩二话不说,直接把茶缸抢过来开始痛饮起来。酒是浑酒,还泛着绿色,度数不高,口感也不是很好,还有一些苦涩的味道,但是这已经让罗明轩很满足了。

罗明轩看了看屋内周围的几样东西,本来是要为了罗建军不听自己的命令敢喝酒和偷地瓜而惩罚自家小子的,但是杜晓玲站了出来解释说酒是用从部队大院里采摘的花果酿的,不是用的粮食,几个酿酒的陶缸也是家里原本用来腌制冬菜现在用不上的,自己因为不忍心看到建军哥喝不到酒难过的样子所以才自作主张做的这些事情,让罗明轩要惩罚的话就连她一起罚;罗建军也很适时地站出来说地瓜和肉干是从平日的口粮里特意省下来而不是偷的老乡地里的,这才让罗明轩的怒火平息了下来,开始认真用目光打量着面前这两个当时还没满十八岁的孩子。

最后得知了来龙去脉的罗明轩不仅高兴地消灭了大半的酒,还吃了一个地瓜,让罗建军只能在一旁干巴巴地羡慕着流口水,中间在煮酒的过程中不知道又从哪里顺来一条腊肉给两个年轻人作为补偿和自己的酒资,还大大夸奖了杜晓玲的心灵手巧,吩咐她悄悄地继续酿造下去,不许告诉别人,特别是罗建军的母亲。喝得微醺的罗明轩诗意大发,还从“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给杜晓玲酿的酒命名为“青醅酒”。

后来罗明轩不顾家里其他长辈的反对,拒绝了一位军区副司令员想要把女儿嫁给自家小子的要求,同意了罗建军和杜晓玲的婚事,即使杜家在当时已经因为是后期投诚的关系被打入了“黑五类”的出身。

嫁给了罗建军的杜晓玲婚后一心相夫教子,给罗家生了三个儿子,闲暇时也在自己继续钻研酿酒的技术,终于有一天成功酿出了外观好似竹叶青,色泽口感味道俱佳的真正的青醅酒,让罗明轩和罗建军父子两个酒鬼犹获至宝,从此彻底放弃了五谷酿造的高度数白酒,只喜欢自家酿的青醅酒。

之后罗明轩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在和老友们喝酒时,拿自家儿媳酿的青醅酒出来供酒友们品鉴,然后在众人赞不绝口的夸奖声中再吹嘘是自家儿媳酿的,除了在自己这里别处哪里都喝不到这种酒,做出一副“你求我我就考虑送你两瓶尝尝”的表情,享受着其他人投来的羡慕眼神;罗建军也一样,在和自己的酒友们喝酒的时候也会习惯性吹嘘自家媳妇的手艺,处处炫耀自己找了一个贤惠的老婆。

于是乎,罗家青醅酒的名声就这么传开了,同样被传得广为人知的还有罗俊皓爷爷奶奶的爱情故事。这些都是后话了。

“我知道我三叔那里还偷偷藏了几瓶年份已久的青醅酒,还是当初爷爷过七十岁大寿的时候奶奶特意准备的那一批,被三叔偷偷截下来一些藏了起来。正好趁他这几天不在家的机会,我待会就去顺两瓶过来,保证让秘书长你过过酒瘾,只要到时候三叔来找我麻烦的时候秘书长愿意来当这挡箭牌就行。我可也是眼馋那几瓶酒好久了。”罗俊皓打趣着说道。

“哈哈,小子真有你的,居然把心眼打到老头子我身上来了,就依你,罗思德当年打枪还是我手把手教他的,看他敢不敢为了几瓶酒来找我麻烦。”孟如珻被罗俊皓逗笑了,应承了下来。

两个人又稍微寒暄了一番,罗俊皓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区域,在把刚签好字的文件通过传真下发给了各个部门后,又开始整理桌上那一堆文件起来。

如果办公室其他人的眼里,会觉得罗俊皓在处理文件的过程中,显得十分风轻云淡,从容不迫,但是他清楚现在的自己实际上是心不在焉的,因为在几百公里外有一件“大事”正在发生,事情的结果会从各个方面极大的影响自己未来的仕途,在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之前,罗俊皓是做不到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工作里面去的。

“罗助理,这里有你的一封信,还是加急的快件,安全部门已经检查过没有危险,我就赶紧给你拿过来了。”

作为一个官三代,而且年纪轻轻的就坐上市委秘书长助理的位子,罗俊皓其实在工作单位里不是很受其他同事的待见。但是罗俊皓很会做人,为人处事都很谦和,很受一些底层人员的欢迎,比如门卫和安保人员。

“黄大爷,别这么见外,叫我小罗就行了。”罗俊皓看见在接待处负责安保工作的黄组长亲自把自己的信件送来,连忙站起身迎接,双手接过了对方手中的信件。

“行了,你忙你的吧,信送到了我就回去了。”说完黄组长转身就走了,本来罗俊皓还想问问是谁送来的信件,见状只能作罢。

罗俊皓很奇怪到了现在这个电子通讯如此发达的年代还会有谁有那个闲情逸致会用笔和纸给自己写信,好奇地拆开了信件最外层的包装,看到信的封面上写着“吾友俊皓兄亲启”几个大字后,脸色不由得一变。

信纸是用上好的宣纸制成的,书信人写的一手精致的瘦金体蝇头小楷,让看的人赏心悦目,而在罗俊皓认识的人里,有这个本事的人同时喜欢用笔写信的人只有自己的大学时期就认识的“好友”——林沐风。

罗俊皓平复了一下情绪,打开信件开始仔细观看信件的内容起来。看到信件开头的称谓,罗俊皓心中有些恼怒,不过同时再次确认了写这封信的人一定是林沐风。

“小心眼的罗俊皓:

我知道最近发生在我身边的那些事情肯定都是你这个混蛋搞的鬼,就算你不是主谋,也肯定参与了策划,老子在念大学的时候就对你个混蛋的伎俩了解得一清二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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